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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承刚刚得知自己的女儿被贼人挟持出了城,他心中忧虑万分,面上却不敢显。 暮明姝看眼堂上玉树临风的晏倾,她淡着脸叫人拿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也来观看这场大戏。 林斯年正在指认晏倾:“……所以,正是晏少卿处理不当,才让贼人挟持了家妹,逃出长安。” 林承幽邃的目光盯着晏倾:“晏少卿,是这样吗?” 晏倾沉吟片刻,缓缓说:“不妨请林公将与此案无关的闲杂人等撤走,再谈此事。” 林承道:“为何?” 晏倾说:“因这件事,也许是您的家事。” 外头百姓们当即哗然,更加竖起耳朵。皇帝陛下慢悠悠放下茶盏,惊讶地看向林承。林承面色难看,却到底是宰相,仍沉得住气。 宰相拍了惊堂木:“晏少卿,勿要狂言!” 一道轻柔女声从百姓中传来:“晏少卿说的没错,林公,这也许是您的家事。林家女儿被挟持出城,正是您的长子伙同贼人,一同犯下此事。” 众人纷纷看去,晏倾睫毛颤了一下,只有他背脊挺直,没有回头。 徐清圆吃力地被兰时扶着,挤到百姓的最前列,面向堂中诸位高官。 灯笼的火光打过来,照在她面上。她抬起脸,莹莹玉热,融融雪烧,佳人如斯。 第45章 中山狼14 夜过四更, 京兆府灯火尤明。 林斯年披着斗篷,抱臂蔑笑。当他听到堂外百姓中柔婉而坚定的女声时,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他缓缓回头, 与众人一样,向喧闹的百姓们看去。耳边杂乱,听到有人窃问—— “这小女子是谁?” “怎么敢在这时候说话?” 林斯年盯着徐清圆,看到落落昏昏的灯笼光下, 周围人都暗下去, 只有她在他眼中清晰。她衣衫凌乱,发髻微歪,乌黑杏眼仰着。 他便好像又一次回到梦中, 看到她从阁楼上跃入火海。 林斯年忍着心口沸腾一样的裂开的痛意, 目不转睛地看着徐清圆。他听到堂上皇帝陛下开口询问:“堂下何人?” 京兆尹是京兆府最大的长官,但自古以来,京兆尹只是由皇子挂名,总览大纲, 并不理实事。而今, 担任京兆尹的,是大魏的太子暮长亭。 可惜今晚发生的乱事太多, 暮长亭不知道在哪里。皇帝向左右两边问话, 看到一个公主暮明姝都坐在这里,任职京兆尹的暮长亭却不在。 皇帝皱了眉。 宰相林承察言观色,也担心皇帝寻太子的错,便抢声解释:“太子殿下被臣叫去整集北衙兵马,因之前有人说贼人欲行刺陛下, 太子闻言惊恐万分,愿为陛下前驱。” 皇帝眯眼, 不置可否。 而京兆府真正主事的长史早在大人物们说话的时候,满头大汗地起身,喝着让官吏们放徐清圆进来。兰时自然仍被拦在外面。 徐清圆进入大堂,一一拜见诸位大人物。 她介绍自己:“……妾身徐清圆。” 左右内宦在皇帝耳边说了两句话,皇帝恍然大悟。皇帝神色却不变,只是看着这位徐固的女儿。徐固的风采他没有亲见过,徐固的女儿,倒是千里迢迢来到了他面前。 宰相咳嗽两声,问:“徐娘子,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徐清圆低着头,声音轻柔,思绪清晰:“妾身有证据证明林郎君和贼人是同伙,一同对林娘子行下此事。此乃林公家事,可私下提审。” 皇帝便道:“如此……” 林承淡声:“不必。臣没有不可对外人言的家事,臣身为朝中中书令,臣之家事与国事无异。若犬子真犯了大错,臣不会姑息。但若你诬告犬子,徐固的女儿,当熟悉大魏朝的律令吧?” 徐清圆脸色微微发白。 因她想起了大魏朝律中,走入府衙的告状者,无论曲直,先行打板伺候。公堂可怖之处在此——状告者证明自己确实无罪之前,皆是有罪的。 晏倾声音温温道:“今夜事发突然,非寻常审案,非大理寺审讯。不必遵循律例。徐娘子有话直说便是。” 他侧头看她一样,温和:“不必惧怕。” 堂上其他人不置可否,徐清圆定定神,面向林斯年。 林斯年一直用一种古怪的、幽暗的眼神盯着她,徐清圆抬头时,也被他这种眼神弄得怔了一下。他的眼睛里烧着火,吞噬一切,带着疯意。 她只目光游离了一下,便重新看向他:“林郎君,请问你今夜在何处?” 林斯年看着徐清圆不说话。 林承拍惊堂木,高喝:“回答她!” 皇帝垂着眼,慢声:“子继不必这么凶,吓着侄儿。” 林斯年盯着徐清圆,慢慢笑开。他眼中神色颇为无谓,说话却到底开始斟酌起来:“我与你们都一样啊,游街,看灯。” 林承冷冷道:“你没有见过若若?” 林斯年扭头,对他爹笑了一下:“见过。我和若若一起出的门,但是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毕竟七夕夜哪有兄妹一起游玩的,她去找她的有情郎,我找我的安乐窝。” 林承脸色难看,碍于这么多人在堂,堂外百姓又窃窃私语,他没有发怒斥责林斯年吊儿郎当的态度。 徐清圆便又问林斯年:“郎君什么时候去的金光门?” 林斯年:“和你们一样啊。你们去看热闹,我也去看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