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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心中慌乱,不知他的意思。他面容冷肃,神色复杂,他用前所未有的奇怪眼神看她,那目光如冰又如火,像要推开她又像要拥抱她,像要烫伤她又像要温暖她。 他放于她肩头的手也在发抖。 她期待他说些什么,可她又怕他说些什么。 徐清圆眼中泪水眨落,她看晏倾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迟迟说不出下一句话,心中不禁有些尴尬,也有些期待落空的失落感。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她手向身后的井壁摸去,嘀咕:“方才掉下来的时候,感觉这里软软的。” 她“啊”一声惊呼,因她竟这么倒霉,这么随手一摸,身后那井壁竟然轰然塌了,露出一个洞。徐清圆本靠着井壁而坐,井壁坍塌的时候,她重力不稳,上半身向后摔去。 晏倾瞬间收力,抓着她肩膀的手力道加大,他将她向相反的方向拉扯,将她抱入了自己怀中。 徐清圆闷闷地撞入晏倾怀抱里,他力气很大,她撞上了他滚烫的胸膛。 月光悬于井口,井中的晏倾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 徐清圆埋于他怀中,轻轻挣扎,他竟然没有松开她。 头顶郎君声音低而哀,无奈迷惘,静水空流—— “露珠妹妹。” 徐清圆:“嗯?” 他闭上眼,低声:“你真是让我生气。” 可他除了抱怨这一句,竟没有别的法子。 第58章 诗无寐10 晏倾是徐清圆见过的脾性最温和的郎君。 或许因为他的病情, 他本身气质是有些冷、有些生人勿近的。但在他与病魔拔河的这么多年中,性情难免受到影响。徐清圆认识的晏倾,并非那类清净如莲之人。 阴郁与疏离相中和, 他的气质混沌如暗夜中的一点儿柔光。这点儿柔光投来的温度, 已足以让徐清圆亲近。 被抱在郎君怀中, 徐清圆忘了自己的脚痛,仍担心着晏倾会不会不舒服。 她再次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清雨哥哥, 你抱我会难受的吧?” 晏倾将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平复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正羞愧之时,听到徐清圆这么说, 心神不禁一空,跟着怔了一下。 他忍不住去体会了一下。 他……并不难受。 方才下坠时握她手, 他痛得死去活来,整个神经都快要被烧起来, 又是冷汗淋淋, 又是周身抽、搐。可是怎么捱过了那段时间,他竟然忘记了那种难受, 竟然不因女郎散乱的长发贴在自己颈间而惧怕? 他不能让他人靠近的怪病……难道治好了? 徐清圆仰头看他。 一方月华下,晏倾回神,垂眸愧疚:“唐突了。” 徐清圆摇头, 见他不再强硬, 才从他怀中退出去。她的发丝贴在面上,知道方才摔下来时簪子掉了,可是这里这么黑这么小, 簪子恐怕摔碎了。 徐清圆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脚踝。 晏倾敏锐, 蹙眉:“是脚摔伤了吗?让我看看。” 徐清圆忙摇头, 她哪能那样没规矩? 晏倾也想起来礼数, 沉默下来。而他不说话的时候,他额上又渗了些冷汗,手不自在地蜷缩。 徐清圆本就在观察他,她担忧:“清雨哥哥,你碰了我的手后,痛到这么厉害吗?” 晏倾见她误会,温声解释:“没有,已经不痛了。” 他迟疑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对身体的新发现告知她。他亦怕那只是自己的一重误会,日后若是仍不能碰人,未免让人白白欢喜一场。 晏倾踟蹰半天,告诉了她自己的另一桩怪毛病:“我对这种狭小的、过于黑、没有空隙的地方,有些排斥。但是妹妹莫担心,只是排斥,并不会闹出病来。” 徐清圆眼波如水,轻轻招摇一下,恍然大悟,很乖巧地“哦”了一声。她悄悄看自己后方那个被碰倒的坍塌的一个小洞,心想恐怕这个环境更让晏倾不舒服了。 晏倾:“妹妹不要告诉旁人。” 徐清圆:“我自然不会。” 晏倾向她道歉:“对不起妹妹,我有些麻烦,毛病有些多。” 徐清圆吃惊:“怎么会?” 她弯了弯眼睛,声音婉婉:“我喜欢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和哥哥这样的人待在这样的地方。若是其他郎君,会让我不自在,也会害怕。若是其他女郎,我少不得得鼓起勇气擦干眼泪,先哄别人不要怕。” 她小声:“清雨哥哥这样的同行者,对我来说,正好。” 晏倾望她片刻,见她不似说谎,他才放下心。 他头有些晕,不禁向后靠着井壁。他坐得端正,声音却低凉,喃喃道:“妹妹颇有些油嘴滑舌啊。” 徐清圆一噎,瞪大眼。 她对上他噙笑的洒满了星光的眼睛,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揶揄她。 清雨哥哥,不爱与人亲近、非必要时候绝不说话、对她的美貌永远视而不见的晏清雨,竟然也会揶揄人。 徐清圆察觉自己脸颊温度升起。 她稍微侧过肩,捂住自己心口,咬唇暗想:他未免太犯规。 不喜欢她的话,干嘛这样撩拨人? 晏倾问:“妹妹怎么了?” 徐清圆没有理会那个榆木脑袋的温声细语,她打量着被自己一推给推倒的坍塌的井壁后露出的小洞。她稍微比划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怯,但想到晏倾说他在这种环境中不舒服,她勇气便多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