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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呢!叫他出来……我们若若是不是他杀的?外面到处都是这种声音……” 书房中人面面相觑。 他们看到林承平静的“拦住她,别让她进来。” 他不想应对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不想用漫无边际的谩骂与互相指责来在此危急关头消磨时间。长陵公主根本不明白林相所面临的处境,她为女儿讨要一个清白,却连源头都找不对。 外面的人果然拦住了公主,将哭哭啼啼的公主关押了起来。 但平静没有持续太久。 外面有侍卫敲门,紧张不堪“相公,林女郎的尸体,找到了……” 林承一愣,猛地抬头,身子晃了一晃。刑部官员等人看着他,他们在这位相公眼神中看到短暂的空白,一瞬的苍老。林女郎尸骨不存时,他们尚抱有希望;林女郎的尸骨若是找到了…… 林承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不合时宜的,他呆呆立在原地,想到的是自己那个菜市场的噩梦,那个鸡在晌午打鸣,他拿着刀站在血泊中,举目四望,什么也看不清…… 刑部官员有些可怜这位相公。纵是叱咤风云,那也是年轻时候的意气。而今的林承,不过是一个中道痛失爱女的半百老人。 但是,他不得不提醒相公“林女郎的尸体若是找到了,死因会查得更快。为了林女郎,相公恐怕不得不开放林府,让大理寺与刑部来此搜查证据了……但是相公放心,臣一定努力挡在大理寺之前,任何证据,必然要先到刑部。” 林承这一次竟然没有拒绝。 他默默颔首“辛苦了。” 刑部官员不敢揽功,拱手低头“当务之急,相公还是查一查,是谁针对相公布的局,对方目的到底是什么。如相公所说,相公一身清白,无惧任何诋毁,那对方此局便实在奇怪……恕下官看不懂。” 林承不语。 是啊。 他按兵不动,不也是看不懂此局目的吗?他知道满朝文武都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将他的私德当做谈资,暗中猜测他做过什么,或者想用他女儿的死做什么文章。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但何止百姓,连陛下恐都在犹疑。 可是……敌人是谁呢? 敌人的这步棋,用意何在呢? 林承在朝上的敌人不算多,大半朝堂都在世家掌控中。即使世家内部有些龃龉,但世家牵一发动全身,谁人会那么大胆……而世家之外…… 林承睁开眼,目光幽静。 他想到了徐清圆,想到了韦浮。 他问“徐清圆在做什么?可与韦浮有过私密接触?” 管事不懂他为何这样问,只答“女科已停,徐女郎除了配合大理寺查案,便只闭门不出。至于韦郎君,应当是正常办公吧……相公需要查一查吗?” 看不清敌人与目的皆让林承焦躁。 他点头。 林承“着重监视徐清圆、韦江河。稍有异动,立即向我汇报。还有,‘行诏筹’的事,务必严查。到底是谁行此恶毒诋毁之事,若无源头,朝廷威望何在?” 他再抿唇,道“督促刑部与大理寺,科举上的行此与若若……之死,尽快结案。” 刑部官员一怔,为难道“可若无确凿证据……” 林承“以往没有确凿证据的案子,想来刑部与大理寺结案结了不少。你们素来有经验,相信这一次也能做好。” 刑部官员领悟了林承之意,心中微微发寒,点头应了。林承连女儿死亡真相都可以不要,女儿之死可以为他的名誉让路……莫非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国宰相? 以往遇上这种案子,刑部和大理寺互相推搡。自从晏少卿任职,大理寺主刑,刑部虽职权些丧,却到底不用面对这种难题。而今晏少卿不在,大理寺和刑部重新回到这种互相推搡的局面。 这是案件进展不快的一个重大原因——既不想得罪百姓,又不想得罪林相。 林承已经不管刑部官员内心如何想,他重新落座,闭目间,模糊中,眼前仿佛出现一张棋局。棋盘的对角处,已经放了一枚黑子,静静等待。 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若有若无。但是—— 想下好一盘棋,黑子白字皆是棋面上的事。比起棋子,更重要的是,执棋人是谁? 长安风云巨变之时,西域的不太平因历来已久,没有引起大魏太多重视。但从去年年底开始的南蛮内乱,一直被关注着。 大魏公主刚嫁入南蛮便发生这样的事,大魏尚来不及反应,公主就与她那王子驸马一同失去了踪迹。南蛮战况惨烈,大魏新任的西北大将军不得干涉西域之事,便只能在旁着急围观,不得出关参战。 在广袤的西域平原与山谷间,南蛮王的死引起诸位王子的争位之战,而这种战争扩大到整片西域,上华天这样的地方也不能幸免。 在长安为林家事争执不休之时,西域大地上,暮明姝和云延带着侍从们,疲惫地深陷奔波之路。 云延是南蛮王子。 王子们之间对南蛮王的觊觎,必然波及他二人。暮明姝刚入南蛮,尚未来得及大动作,便听到南蛮乱了的消息。她又尚未来得及对这种乱局作出解读,就与云延踏上了奔逃征战之路。 生既为战,胜者为王。 谁是南蛮之主,谁将成为西域之主,南蛮的诸多王子心中,都有各自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