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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悠浑身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方才到现在,皇后啰啰嗦嗦说了好多话,她半句都没听进去,可这句话,恐怕要刻到心骨里去了。 小皇后略带惶恐地说:“听说皇上逼太妃把那个湘湘弄进宫里来,两人时常在长寿宫里发生争执,静太妃和皇上什么关系,也不必我说了吧。反正是见不得人的,可皇上若抢了兄弟的女人,更见不得人。他怎么样我是无所谓了,可我不想活得朝不保夕,希望宰相大人,能伸出援手。” 浅悠沉下心思,道:“这种事,臣女是不懂的,皇后娘娘的话,出了宫门臣女未必记得一二,皇后娘娘不如将来见了家父,亲自对他说。” 皇后失望地说:“我哪儿有什么机会单独见宰相大人?庞姐姐,你帮帮我。” 此时门前有太监来回话,吓得皇后直哆嗦,问了声:“什么事?” 门外的人说:“朔亲王府的夫人离宫了,像是太妃的意思,夫人打发一个小太监来向娘娘告罪,说未能亲自过来告辞,请娘娘恕罪。” 皇后冷冷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浅悠已经如坐针毡,怎么会有这种事呢,皇帝竟然看上湘湘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她还在宫里做舞娘时的事?是她勾引了当时的太子,还是……她几乎就要认定,湘湘是个为了富贵,挖空心思攀高枝儿的女人,不然宫里那么多人,太子为什么偏偏喜欢她? 这会儿功夫,湘湘已经跟着引路的太监往宫外走,她亲自提着静姝还给她的包袱,好在裹在大氅里也看不见,一阵阵风过,零星有雪花飘舞,点滴冰凉融化在脸上,倒是觉得冷静清透了。 可忽然前头的太监着急赶回来,对湘湘道:“圣驾过来了,夫人请在路边稍候。” 湘湘心头一紧,手里紧紧拽了包袱,退到一旁含胸垂首地等候,不知道这一次单独见到新君,会发生些什么。 ☆、166奇怪的花纹 脚步声越来越近,湘湘揪紧的心反松下来,光天化日的,多少宫女太监在这里,皇帝他能怎么样? 而此刻高高坐在肩舆上的齐旭,胸膛里一颗心正重重地跳跃着,这么冷的天,他特地选了肩舆来坐,就是想堂堂正正地仔细看一眼湘湘,等待长寿宫传话说湘湘出来,等得他心急如焚。 匆匆绕路赶来,老远就见她从对面走来,而后站在路旁,娴静温柔的举止,雪花纷纷下,更添几分朦胧。可越是走近了,反而越觉得看不清,皇帝紧紧握着扶手,他要冷静些,今天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次会面,他太唐突的言行,会吓着湘湘的。 肩舆果不其然地在湘湘面前停下,湘湘不得不伏地行礼,可她才要屈膝,肩舆上的皇帝已朗声温和地说:“不必多礼,天寒,地上太冷了。” 湘湘欠身谢恩,皇帝见她沉默不语,也不知如何打开话匣子,一声“弟妹”固然亲切,可那样不就承认她和齐晦的关系?可直接喊名讳,湘湘一定会觉得惊讶,他可不想头一回单独相见,就留下失礼的印象。再三取舍,索性避开了称谓,问:“这是要往哪里去,中宫已经散了?朕才派人送了南方的瓜果供皇后和女眷们品尝,你怕是错过了。” “多谢皇上。”湘湘客气了一句,也不说什么。 皇帝见她如此,不知怎么才能展开彼此的对话,哪怕多听听湘湘的声音,他也觉得惬意,可是说什么都有些唐突,略有些烦躁时,看到湘湘身后长寿宫的人,立时自然地主动提起宋静姝,笑问:“你身后是太妃宫里的人,这是从长寿宫来的?” 湘湘礼貌地说明她从中宫去长寿宫请安的事,皇帝笑着问她和太妃说些什么,更道:“如今宫内人少,太妃和皇后难免寂寥,你多多进宫来,一家子人团聚才热闹些。” 湘湘称是,想起静姝的话,生怕自己太过冷漠,会让皇帝迁怒静姝,努力挤出几分笑容,如刚才在长寿宫展示给静姝看的一样,又从氅衣中露出包袱说:“太妃留存了一些妾身的旧物,妾身今日到长寿宫取回,一并谢恩。” 在湘湘看来,明明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她的来历,此刻这样说并没什么不妥,可皇帝似乎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仔细问着每句话的人,这件事却含糊过去了,他是不愿静姝和湘湘相提并论,还是不想正视湘湘微寒的出身,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不过皇帝看到湘湘有笑容,已是心花怒放,几乎要得寸进尺地再说些什么,心中猛然掠过冷静的念头,不能太过了,他要细水长流。现在,是怎么也得不到湘湘的,何必让她害怕甚至厌恶自己,而将来只有两条路走,湘湘若不能心甘情愿到他身边来,就只能强抢,可眼下他还需要齐晦。 他明白,只有坐稳龙椅,才能有天下有女人,先帝不正是如此?但想到先帝,皇帝心中又一阵恶心,赶紧挥去这些念头,他怎么能和先帝一样呢。 气氛正有些微妙时,边上一个小宫女被风雪吹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御前失仪可是杀头的事,那宫女伏在地上直哆嗦。皇帝看到湘湘眼中露出怜悯的神情,忙阻止几个要去带走那宫女的太监道:“天冷,不必计较了,赏她一件棉袄。”又吩咐左右,“把伞给……”他终究不想称呼湘湘为夫人或是王妃,竟生硬地说,“把伞送过去,出宫还有很长的路,别打湿了衣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