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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洛神殿,湘湘对皇后道:“方才皇帝说,要册立我为皇贵妃,这不稀奇,咱们都已经听说了。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他竟当众说我有了身孕,若是生下皇子,就册立为皇太子。” 小皇后正喝茶,捧着碗张着嘴,好半天才合上,而后说:“皇上这是在想什么,太妃知道了不得疯了,他亲生的骨肉才没了,却要人家的儿子来继承自己?对了,我想起来丽妃曾说,先帝生不出来。姐姐,皇上他自己大概也……”她惊恐地晃了晃脑袋,不敢再多说。 “静姝她不知为何找我,倘或再听见这件事。”湘湘则叹息,但一想到齐晦的目光和叮嘱,立时又打起精神,拿起围裙来拉了皇后说,“日子咱们照旧过,不吃饱饭怎么应对。” 而长寿宫里,湘湘的拒绝前来,果然让静姝大怒,可当她听说皇帝当众宣布湘妃有了身孕,且若生下皇子就要立为太子,她那直勾勾瞪着宫女的目光,直把她们都吓得跑了出去,但她们跑出来后,并未听见里头有什么动静,等了许久有人忍不住,偷偷过来打一眼,却见太妃抱着枕头倒了下去,双目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那宫女跑回来,喘口气道:“娘娘这是要傻了吧,抱着个枕头当孩子。” 却有人道:“真傻了才好,少折腾咱们。她也正够有脸的,她若真生下孩子来,是给皇上当儿子呢,还是当兄弟,不要脸。” “小点声。”有人推着她们走开,但继续道,“皇上说湘妃娘娘的孩子是他的,可宫里人都知道,他连手都没能碰一下,皇上和太妃,还真是绝配。” 他们悉悉索索讲个不停,忽然门前闯来明德殿的太监,凶巴巴地叫她们准备着,皇上要驾临长寿宫,宫女们这才散了去做正经事。而里头静姝听见皇帝要来,总算有些些精神,让宫女为她抿了抿头发,又擦了一些香粉,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皇帝等了半个时辰才到,说不出喜怒,要说如今稍稍压制了齐晦一些,本该是高兴的,可原打算在明德殿让齐晦和湘湘都难堪,结果却是他不明所以地遭到湘湘无言的对抗,好在最后他扳回一城,当众说湘湘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一想到齐晦和湘湘心里该多呕,他又有些高兴。 情绪反反复复,脸上阴阳不定,闯进长寿宫时见静姝在病榻上,竟一时忘记静姝为何生病,猛地想起她失去了一个他们的孩子,皇帝心里咚咚直跳。他不想承认这件事,他想把这件事抹掉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要孩子,不要这些低贱的人为他生孩子,可是看到静姝憔悴却又努力露出笑意的面容,他却没来由得觉得很不安。 “妾身身体虚弱,无法下床请安,还请皇上见谅。”静姝柔媚地一笑,她现在已是看到皇帝就会露出笑容,可这又似乎仅仅是个习惯,并非由心而发的喜悦,甚至被他虐待时,她也会被要求扯出笑容,对她来说,笑容亦是生存下去的本事。 “身体有多不好?朕可有件事要交代给你。”皇帝就是不问静姝为何不舒服,只字不提他们曾经有过的血脉。 “皇上只管吩咐,妾身必然竭尽所能。”静姝欠身,“妾身的身体,静养几日就好。” 皇帝避开了静姝的脸,自顾自说道:“你是不是听说了,朕当众将湘湘腹中的孩子是龙种?”见静姝没应声,皇帝也不忍看她,继续道,“朕那些话,不过是故意恶心他们的,但话既然说出口,万一湘湘真的生了孩子,难道册立野种做太子?” 他心内一震,硬生生不去想自己的事,继续道:“既然朕说了那是朕的孩子,要不要生下来,就该朕说了算。你去吧,现在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去给湘湘灌下堕胎的药,朕可不能让她生下野种。” 静姝浑身发冷,仿佛大病一场的虚弱无力,她轻声问:“皇上不怕触怒了朔亲王,他可是……” “所以说,要你去做,那不就是你的罪过?嫉妒成恨的女人,多可怕。”皇帝自鸣得意,“朕到时候会治你的罪,自然你放心,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还会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朕答应你。” 静姝很轻很轻地说:“皇上,那我们的孩子呢?” 她声如蚊吟,皇帝根本听不见,皱眉朝她看了几眼,也不想再问,下令道:“就明天,你今天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可别再做砸了,你就没几件事做好过。” 皇帝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有宫女进来看了几眼,见殿内无事,就又退了出去。静姝知道,这几天宫女们都当她疯子一般,可这会儿她却觉得,皇帝才是那个疯子。 静姝蜷缩起来,捂着已经没了孩子的肚子,倘若她早些察觉自己有了身孕,倘若她那天不和皇后起争执,要是孩子还在该多好,她也终于得到过湘湘所拥有的了,可是逝去的太快,难道是老天注定,她一辈子也比不过湘湘? 这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皇帝借故要齐晦陪他去郊外检阅回京的将士,要重重犒赏他们,也好做给依旧滞留在边境的将士们看,顺从皇命是会有好结果,他们若执迷不悟跟着庞世峰几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就难料了。 这一去,要傍晚才能归来,中午湘湘和皇后在厨房里吃了饭,站在屋檐底下修剪花枝,顺道好消消食,太阳晒得有些渴,便煮水回寝殿烹茶,两人亲自采了晒干的花骨朵泡茶,正合适春天的季节,安逸地说着闲话时,门口黑压压地闯来人,脸如菜色硬是敷了一层层脂粉掩盖憔悴的静姝,看起来连路都走不稳,却张扬气势跨入殿门,一挥手便道:“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