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8
节目的拍摄已经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 公布排名和淘汰人选。 几乎所有人都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和期待，只有沈妍，看上去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禾悦站在她的身边，下意识拉着她的手臂，她心里上下打鼓，害怕自己就此折路。她看了眼沈妍，小声地问：“你不紧张吗？” 自从知道了节目组的弯弯绕绕，沈妍心中半点紧张也没有了。 她看着禾悦，定定看了她好一会，似感慨般讲，“你很想赢？” 禾悦想也没想就点头，她那种乖巧的脸上，写满了野心二字。 只是一瞬间，她又收敛了。 “我很想要舞台。”她小声地说。 沈妍看着禾悦，心中长辈的责任感又生了出来，她拍了拍略显颓丧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 禾悦是有实力的，只是太局限在可爱的风格里了。 这一次的舞台，表现尚佳，但无突破。 现在不是适合说这件事的时候，于是沈妍把心中想说的话按捺下，等待着节目的流程。 播报名次就像是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88个人，挨着报名字，有的时候还得故弄玄虚，拖延一番。 沈妍都躲在禾悦的身后连打两个哈欠了，这才听到了她的名字。 第八名。 沈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勾唇笑了下。 她是该感谢节目组，给她挑了个吉利的名字？ 第八名对于一般的练习生来说，已经算是个一个不错的成绩了，稳当的前位，尚有往前一搏的机会。但大家都有目共睹，对于沈妍来说，第八名，是个太保守，或者说，太差劲的名次。 那一天的公演，台下多少人转而呼唤她的名字。 现场的热情和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 谈田田拿到的成绩比沈妍还好，她一个瞪眼，茫然不知所措。 难道观众的品味这么不可捉摸？ 倒是另一边站在十三位的禾悦，敛眸深思中。 按照惯例，大家要上前说一番获奖感言，拿了这个排名，感谢粉丝，阿巴阿巴。 轮到沈妍上场的时候，她自带的气场，稳稳当当，差点让别人以为，她今天拿的排名，不是八，而是一。 后来节目播出，节目组压票一事爆出，这段视频也被爆出来，弹幕上直刷。 ——孙子，你爹来了。 沈妍站在话筒前，唇角带笑，双眸凌然，端着的气度，把整个场子震成了什么大型颁奖典礼现场。 “我要谢谢粉丝为我争取到的机会，也要和粉丝说一声抱歉。之前并没有考虑到打投或票数增加的困难性。”她歉意地笑了下，“所以假他人之慨，大方了一次。”沈妍对着镜头鞠躬，“非常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谈田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直在台下说，“我可不退给你阿！” 沈妍笑眼弯弯，“不退。” 她又说，“很感谢你们喜欢我。如果说我之前的梦想是退休，那么，我可以说，从那天的公演之后，感受到你们喜欢的我，似乎，又重新感受到了人生。你们点燃了我。我想让你们知道，你们的选择没有错，终有一天，我会站在顶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诚挚恳切，目光如矩，叫人为之一振。 “所以，为了守护这样的你们为了我而作出的付出。”她笑意未见，但眼底已经是寒冷一片，似寒潮袭来。 节目组已经预料到了不对。 果然，在麦克风的传音下，沈妍说的每个字，都变得清晰无比。 “我想要当着所有人质问一句，节目组，你当得上公平公正，真的在遵守规则吗？” 掷地有声，毫无胆怯。 台下满座哗然，禾悦倒吸一口气，没想到沈妍有胆子把话讲得清清楚楚。 言自西看着她，心中有些不安。 谈田田现在满脑子除了“牛逼”就剩下“牛逼”。 黛丝安娜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忽然笑出声来。 不愧是她看上的女孩。 节目组紧急给麦克风关闭声音，有工作人员赶忙上前来，似乎想要和沈妍沟通。 嘉月站在舞台的一边，手里还拿着通讯器，对讲机里全都是慌乱的声音。 “卧槽？” “她说什么呢？” “这也太敢了吧？” “这段能剪吗？” “可以吧。” 他们在筹划着该如何补上这个窟窿，而管理级别的工作人员上前正和沈妍打太极。 工作人员一身横肉，凶神恶煞，站在沈妍的身边，像个怪兽。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妍半点不示弱，“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言自西看着沈妍，想上前阻止沈妍继续和节目组对上，却没想到身边同公司的师妹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摇头。言自西咬紧下唇，站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低下头。 谈田田是个暴脾气，工作人员一来，她就大喊了一声“你们想干嘛”，然后冲到沈妍面前挡住她。 “谈田田，不管你的事。”男人恶狠狠地说。 谈田田支棱着脑袋，大喊，“怎么不管我的事了？节目公不公平，能不关我的事？” 沈妍不想拖人下水。 她拍了拍谈田田的肩膀，温柔地伸手，碰到她紧皱的眉心。 “放轻松，交给我？” “可——” “听话。” 她声音温和，但斩钉截铁，命令的口吻，谈田田不乐意，也还是挪开了。 沈妍往练习生那一看，“你们把她带回去。” 几个小姑娘嗯嗯两声，跑过来，拉着不乐意的谈田田离开。 小姑娘一走，沈妍气场全开，冷笑一声。 “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谈？”沈妍询问。 男人一张脸阴沉，很恨地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沈家大小姐！沈家根本不管你的事！斐凝也不管你！你要是还想好好参加节目，就给我老实待着！不然！我剪得你一个镜头也没有！” 当着这么多人，他敢说出这种话。 不是利欲熏心，就是脑子没了。 沈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老胖子，“不用剪。” 男人以为她要屈服，于是哼哼一笑，说：“现在知道错了？一会我们给你准备一份稿子，你上去读。” “谁说我还要拍了？”沈妍无辜地眨了眨眼。 “你什么意思？”男人大喊。 沈妍伸手拍了拍男人肩膀上的灰，动作温和，却透露出一股震慑和威胁的意味。 “我没什么意思。”沈妍笑着，“我只是说，这节目我不参加了。” “你别忘了，随意退赛要缴纳违约金！” “我没忘。”沈妍可记得呢。她看蝼蚁一般看着男人，说，“你们的违约金金额也有问题，后续会有律师团队来与贵节目组沟通。” 男人一噎，还没想好说辞，沈妍便对着一众练习生温和鞠躬。 “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接下来的比赛，大家好好加油。” 大家都被这一波曲折离奇的剧情进展都震慑到，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沈妍已经潇洒地脱掉了身上的训练生衣服，留下一件简单的短袖。她走出录影棚，嘉月想也没想，放下手里的工作，跟着冲了过去。 谈田田大骂一句搞什么啊，还说了一句脏话，被身边的人抓住，言自西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沈，沈妍！！”嘉月喊着她的名字。 沈妍回头，还记得她，“是你呀。” “你真的不比赛了吗？” 太突然了。 嘉月满脑子浆糊。 “虽然，虽然节目组做错了，但是如果你不比赛的话，后面打算怎么办？” “还有违约金？？” “其实没什么的，如果他们压票了，我们就把你投到他们不敢压的票数上！沈妍，你别退赛好不好？” 嘉月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急死她了。 她怕，怕沈妍得罪节目组。 西柚是个太平台。 沈妍忽然靠好近，伸手用温暖的指腹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 她哭笑不得，却又怅然若失。 粉丝的爱，直接又热烈。 “别担心。”明明要退赛的是她，可现在，胸有成竹的也是她，“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求着让我回来。” 嘉月一愣，再抬头，沈妍已经往宿舍方向走去。 她好像初见那一天。 孑然一身地来，简简单单地走。 但这一次，已披星戴月，满身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