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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敢看不老夫,我碍着你什么了,我抽你。”易祥瑞骂着,又举起了拐杖。 向天亮赶紧逃了开去,“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不但碍手碍脚,还蛮不讲理那。” 笑声中,江云龙、李建安和沈涛三人起身告辞,他们要去市委招待所,参加关于三一八火灾案重新调查的三级联席会议。 向天亮陪着易祥瑞,将三位领导送出客厅,他的目光,目送着警车远去。 易祥瑞微微一笑,“你关注的是李建安吧?” “知我者,老师也。”向天亮说道,“我觉得,我觉得李局长好像有些过于凝重了。” “你观察得很到位,当然,和其他无关,而是与案子有关,一个很不错的家伙,但这次你们清河消防部门作出的关于三一八火灾的调查结论报告,逻辑混乱,漏洞百出,颠倒黑白,草芥人命,作为主管消防工作的领导,他面上无光啊。” 向天亮挽着易祥瑞的胳膊,回到客厅重又坐下,终于说了一些师生别后重逢的话。 “说说吧,他们是怎么把弄到建设局去的?”易祥瑞问道。 向天亮一口气说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自己离开学校后直到现在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易祥瑞听完后,叹了一口气,久久的没有开口,苍老的脸上,满是遗憾和歉疚。 “老师,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易祥瑞摇摇头道:“是我大意了,我一贯主张,每个人都要凭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去获得他应该获得的东西……我低估了不正之风的危害性,要是我和江云龙打个招呼,你就不会是现在的处境了。” 向天亮苦涩地说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凭我的学业成绩,最不济,进不了市局分局,下面派出所总会有我的位置吧,可没想到,他们对我直接关闭了公安局的大门,我当时急啊,这是国家统一分配政策实施的最后一年,万一拖到今年,不就连工作都黄了吗,我是我们向家第一个吃政府饭的人,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所以,我就赶紧去了建设局。” 易祥瑞道:“我也听过这样的话,清河的水实在浑,进了清河就得混,你方唱罢我登场,八仙过海显神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老师,清河还有这样的顺口溜,清河清,清河穷,吃了上顿没下顿,清河穷,清河清,穷也只穷老百姓。” “哦?这是现在的顺口溜吗?”易祥瑞问道。 “前半句说的是过去,后半句说的是现在。” “明白了,难道,难道就没人想改变这种现状吗?” 易祥瑞站起来,踱到墙上挂着的那幅《清河政区图》前,久久的凝望着。 “老师,我们清河这块地方,是外来的和尚不会念经,会念经的懒得念经。” “呵呵,说的是段仁杰和陈国华这两个一二把手吧。” “应该是吧。” 易祥瑞微笑着问道:“那本地的和尚呢?” “本地和尚乱念经,不会念的胡乱吟。” 易祥瑞嗯了一声,回身说道:“这几年,你们清河有一个行业很出名,在中央都挂了号的。” “走私。”向天亮脱口而口。 “党中央和国务院当初部署沿海地区对外开放的时候,首先批准了十四个对外开放城市和港口,当时不是没有考虑到清河市,作为著名的海滨革命老区,战争年代曾作出过巨大的牺牲,国家欠你们啊,所以,清河虽然不是对外开放城市,但却获得了一项特殊政策,海上边贸,全国独一份啊,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但好经被念歪喽,现在清河成了走私者的天堂乐园了。” 向天亮应道:“老师,您对我们清河很了解么。” “来的时候,找朋友了解了一点。” 易祥瑞淡淡的一句,却让向天亮心里一动,恩师此次前来,难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表面上是为复查三一八火灾案,实际上是为了反走私布局而来? “天亮,听你刚才的叙述,对清河公安系蛮了解的嘛。” “皮毛,皮毛而已。” “又跟我玩心眼?” 向天亮摇头道:“您老人家这次过来,名堂很大吧。” “臭小子,又想套我的话吧。”易祥瑞笑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而已,上次去部里办事碰上部长,他劝我年纪大了,别老往一线跑,可以研究一些警察队伍的建设,所以嘛,了解一下基层队伍的现状,是为了我的研究之用。” 向天亮心里一乐,您老人家哄孩子去吧,我要是闻不出点味道,您当初能收我为徒吗。 “怎么说呢,同其他地方一样,我们清河公安系统也是派系林立,圈子多多,这很正常么,平衡得好的话,有时候还能互相促进呢,具体来说,最大的一派,就是清河市市区的,以清河区公安分局局长郭启军为首,早几年受到打压,在市局失去了话语权,但他们掌控着规模最大的一个分局,论实力还是最强,现任局长谢自横,和我一样来自滨海县,代表着南边几个县,前几年风光过,但现在也受到了打压,谢自横绞尽脑汁,也进不了市常委会,当不上市政法委书记,还有一派,以市公安局政委张山为代表,来自清河市北部几个贫困县,他们不愠不火,不显山不露水,但他们很抱团,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散户和骑墙派了,像南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周台安,被圈内人誉为走钢丝专家,只管自家一亩三分地,哪边的门都不进,谁也别想揪他的小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