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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 第95节

    苏立天目瞪口呆。

    不是这段三虽然好看,但比她亲爹那是差得远呢;虽然有武功,但比崔子更却是不如;虽然救过苏筠那小子,但身上也没有冒着菩萨的金光……

    她怎么就天上有地下无了?

    段怡清了清嗓子,饶是听苏筠胡乱夸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次比一次震惊。

    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脸皮扛不住了,修炼得还不够厚!”

    一旁的崔子更,却是突兀的笑了出声。

    段怡瞪了他一眼,这人果真是病得不轻!这有什么好笑的。

    苏立天回过神来,见是他会错了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眼眸一动,又道,“我听筠儿说,你此行只是帮崔子更拿下江南东道而已。剑南的事情我听说了,待子更大胜之后。不如你同筠儿一并回我江南西道?”

    “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同筠儿义结金兰。他年纪小,不懂事,有你这个长姐管教,我便放心了。”

    崔子更无语。

    不是,小爷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这里,苏世叔你为何要孜孜不倦地挖我墙角?

    第一七五章 两军汇合

    段怡闻言,微微一笑,“使公抬爱,怡另有打算。便是不义结金兰,苏筠也与我亲弟弟无异。”

    甚至,比起段铭,苏筠在她心中,更像是她的亲弟弟。

    苏立天嘴张了张,到底没有接着说下去。

    “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完了。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跟着你回洪州的”,苏筠气鼓鼓地说道。

    一旁的崔子更,终于寻着了机会,劝解道,“世叔也说,洪州还有不少牛鬼蛇神。如今他们只知晓借兵之事,不知苏筠的存在。”

    “何不按照原计划行事,苏筠先随我去江南东道。待世叔整顿好之后再说?苏筠离家之时,是个孩子,身边本应该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人看顾,却让他轻而易举的出了府。”

    “段怡所言,当年土匪绑了苏筠之后来送信,府中又是谁说家中添了丁,世叔不再需要苏筠这个儿子?万一……”

    崔子更顿了顿,“万一出了什么事,苏筠也有一万精兵相护。”

    苏立天沉思了片刻,果断的点了点头,他想着,快步的走到了一旁,从兵书架子后头,取出了一根长枪,还有一个锦盒递给了苏筠。

    “我知晓你怪阿爹害死了你阿娘。你阿娘没了,我心中也很难过,现在争论,多说无益。你不乐意回洪州,我也不绑着你。”

    “你子更哥写信给我之后,我知晓你用长枪,如今骁勇善战,心中亦是十分的欢喜。这里是一杆枪,还有一身甲衣,你拿着去。”

    “遇事莫要冲动,逞英雄的时候,想想你阿娘,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哪一日,你想要这江南西道了,你再回来。阿爹等着你。”

    苏立天顿了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月牙形状的铁符,递给了苏筠,“那一万苏家军,就在前头等着你们。这是虎符,他们会跟着你走,听你号令。”

    苏立天一股脑儿的将那些东西,塞到了苏筠的怀中,然后嘴唇颤了颤,趁着苏筠还没有恼怒之前,轻轻的抱了抱他,然后又快速的分了开来。

    他眼眶一红,“你离开的时候,阿爹还能够抱起你,一晃,都同阿爹差不多高了。珍重!”

    苏立天说着,快步的走了出去,他带着自己的那队人,翻身上了马。

    来的时候像是一阵风一般突然,去的时候亦是如此,眨眼的功夫,那白色的雪地上,便已经只剩下几个黑色的小点点了。

    苏筠沉默的看着,一直到人影都不见了,方才收回了视线。

    段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苏筠咧嘴一笑,冲着段怡说道,“有什么鬼用!迟来的疼爱比草贱!就让他一个人,抱着王位嗷嗷哭好了!谁稀罕!”

    他说着,眨了眨眼睛,举了举手中的包袱,“不要白不要,说起来我阿娘的嫁妆还在城中。等咱们没有钱花了,我就回来统统拉走。”

    “到时候我把老贾挂树上当秋千荡!嘿嘿!”

    段怡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甚是妙!老贾肯定婆婆妈妈骂骂咧咧的,不多时就口干舌燥,到时候咱们俩就坐他跟前吃瓜,馋死他!”

    苏筠想起那样的美妙场景,没心没肺的笑了出声,“走走走,咱们快些去苏州!”

    他说着,将那包袱打开看来,里头除了一套崭新的外甲之外,还有一个黑熊皮的披风,以及一个薄薄的金丝软甲。

    苏筠身子一僵,他伸出手来,摸了摸那软甲,有些落寞的说道,“这是我阿娘送给阿爹的,在他生辰的时候。那时候阿爹还时常出征,阿娘怕他受伤,就花了大力气,请了大师打造。”

    他说着,指了指胸前的一处划痕,“你看这里,它替我阿爹挡过致命一击。当时这里被戳破了,阿爹只是破了点皮,捡回了一条命来。”

    “后来送去修补,再怎么补都有一条缝儿。”

    苏筠说着,将那内甲递给了段怡,“段三,给你穿这个。”

    段怡摆了摆手,嫌弃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天下第一么?我哪里用得着这个?再说了这软甲是贴身穿的,我怕沾染了爹味儿。”

    苏筠的惆怅一扫而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爹都很晦气。”

    段怡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看看段思贤有多晦气就知道了。

    她想着,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了崔子更。

    “苏使公借了你一万精兵,你就这般高兴,那脸上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苏筠听到段怡的话,也抬起头来,也看了过去,崔子更淡淡地站在那里,连眉毛嘴角的幅度都没有变,跟那庙里的泥菩萨似的,哪里就能够看出来高兴不高兴了。

    “崔二哥哪里高兴了?他成亲的时候,怕都是这副模样。那新娘子将扇子一却,得吓坏了去。”

    崔子更伸出手来,拍了拍苏筠的肩膀,“咱们两家乃是世交,你同我弟弟一样。即是弟弟童言无忌,我便不放在心上了。”

    苏筠一头雾水,段怡惊悚地将他拽得远了些。

    “虎符是个好东西,看你有了它,崔子更都要认你做弟弟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像我们这种不为权势所动的人,真是凤毛麟角了。”

    苏筠像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似的,对着段怡赞赏道,“不亏是段三!就是这么威武!”

    崔子更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门口走去……

    什么叫做对牛弹琴,他今日算是见识了!

    “这会儿雪小一些了,咱们速速启程,到前头去同苏家军汇合。不要让人久等了,然后大军直接开拔,朝着苏州去。”

    段怡同苏筠一听,立马跟上,朝着大军所在之地行去。

    雪花果然小了不少,用了庄子上准备的饭食,整个黔中军都看起来精神抖擞了不少。

    段怡骑在马背上,开始急行军起来。

    雪花落进了她的脖子里,让她冷得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被那信使一打岔,她倒是差点儿忘记了,崔子更还没有回答她,关于玄应军的问题。

    先前苏使公说什么来着?说他想要查明江南王崔余的死因,洗刷弑父的名声……

    她想着,就瞧见前头的官道之上,蓝色的大旗飘扬着,上头写着大大的苏字。

    见到他们过来,几个领头的将领,拍马便行了过来。

    第一七六章 灵活的胖子

    那打马而来的二人,瞧着颇为有趣。

    一人肤白如雪,披着白色的披风,他生得颇为松软,一人坐在马上,宛若两人,像极了一根刚刚吹好的棉花糖,在这冰天雪地里,几乎要同背景融为一体。

    而另外一人,则是面黑如炭。段怡仔细再三,确认过他额头之上没有个月牙印记,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棉花糖见到苏筠,像是一只脱了绳索的小狗,欢脱的冲了过来,他伸手一薅,直接将苏筠从马上薅了下来,搂在怀中猛地拍打了起来。

    “你小子,怎地一声不吭的就不见了!我遍寻不到,还以为你死了。没有想到,你竟然学了枪,从前我教你的剑法,你是不是都荒废了?”

    他说着,将苏筠推了开来,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好小子,比从前生得结实了许多”,他说着,指了指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炭,“宋城,他也擅长使枪,你爹知晓之后,特意让他过来的。”

    “苏筠!我同你说过的,使公的独子。他小时候,我时常带他去军中玩耍,还教过他剑法。崔将军你们认识,我便不说了。”

    棉花糖雀跃的说着,显然对于再见苏筠,十分的高兴。

    他说着,冲着段怡微微颔首,“这位应该就是段三娘子了吧?在下洪州赵传神。”

    这个名字一点都不传神。

    段怡眼眸一动,冲着那赵传神抱了抱拳,“锦城段怡。”

    赵传神没有多说,他重重地拍了拍苏筠的肩膀,笑道,“军情紧急,咱们先开拔,叙旧的事稍后再说。小王爷乃是我军主帅,不如随赵某去前军之中?”

    “你阿爹怕你生疏,这回遣来的,大多数都是你小时候见过的。而且,有宋城在,他还能够指点你枪法。”

    苏筠看了一眼段怡,果断地摇了摇头,“赵叔莫要管我,耽误了行军。我就同段三一块儿。”

    赵传神也没有勉强,笑了笑,朝着那苏家军中行去。

    段怡翻身上了马,朝着他看去,赵传神虽然宛若庞然大物,但是动作却是异常的灵活,只轻轻一踮脚,便像是一根羽毛似的,飘上了马。

    这是一个十分灵活的胖子。

    段怡想着,拍马而去。两军虽然一同前行,却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赵传神又来过几次,要苏筠去苏家军中,皆是被他拒绝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急行军,等到停下来好好修整,安营扎寨的时候,那江南东道已经是一步之遥。

    段怡坐在火堆面前,将身边的酒递给了崔子更。

    营中静悄悄地,除了巡逻站岗的士兵之外,其他的人,早就已经进入营帐之中睡着了。

    她在睡梦之中饿醒了,出来觅食,却是瞧见了坐在火堆旁的崔子更。

    崔子更就着酒囊喝了一口,转了转手中的馍馍,他的手法很好,馍馍烤得焦黄焦黄的,散发出一股子诱人的香味儿。

    他将手中的一串,递给了段怡,“烤好了,上头加了我秘制的香料,很香。”

    段怡接过来急忙咬了一口,烫得她吐了吐舌头,她探过身子去,抓过崔子更身边的酒囊,喝了一大口,方才缓了过来,又继续吃了起来。

    “崔子更卖馍,自卖自夸”,真香!段怡吸了吸鼻子。

    崔子更瞧着,勾了勾嘴角,他拨了拨面前的火堆,又添了两根新柴上去。

    “那天你不是问我么?关于玄应军,关于我父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