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相视
刘媪看着原本在机上,还成着形的锦缎,在被扯出来后,丝线崩离,残缺不全。 心中有些忐忑:“那昭阳殿那边?” 楼贵妃不能理宫事,郑皇后怕是得意了。 明太后这会已然笑得温和:“皇后自来随和大度,可也是个聪明的,这次连添个皇贵妃都没有推脱,怕是要出手了。” 刘媪脸上有些担心,明太后却并不在意,只是朝她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歇一会。三郎倒是个心志坚定的,你说他是半点都不想,还是另有谋划?” 这话刘媪没法子回,只得让人伺候明太后回寝殿歇息。 姬瑾一直到手中的盒子被收回,依旧朝着承明殿重重磕了个头,这才起身,朝刘媪拱手道:“多谢刘媪。” “太后仁厚,殿下诚心退旨,自不好强求。”刘媪看着眼前俊挺的郎君,朝他福了一礼道:“贵妃的病,或许该好好看看了。” “是。”姬瑾拱手,朝后退了三步。 转身正要离开,就见有两个内侍急急的朝承明殿而来,对着刘媪急声道:“皇后娘娘凤驾出宫,前往护国寺祈福,召了秦王妃,和庆阳公主、荣恩郡主陪侍左右。” 刘媪脸色一变,太后虽料到郑皇后会出手,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转眼看了看姬瑾,却见他依旧恭敬的站在那里,朝她拱了拱手,这才缓缓转身离开。 群玉殿内,楼贵妃后脑敷着药,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姬瑾到内殿看了一眼后脑的伤,他那时心头有些焦燥,下手重了些,红肿之处还有些发紫。 “点了安神香,大概晚间才能醒。”苏嬷嬷见姬瑾嘴角发干,递了杯茶给他:“承恩侯府那边,殿下该如何?” “母后要出宫前往护国寺,你紧闭殿门,以母妃重病为由,不要见客,无论谁来都不要见。”姬瑾接过茶,喝了两口:“我先回府,再商讨治丧之事。” 苏嬷嬷点了点头,知道这是让贵妃完全从风波中抽出身来。 有些心痛的看着姬瑾道:“殿下不要焦心,好好休整一下,待明日再去承恩侯府也行的。” 他虽是外孙,可也是皇子,今日该是承恩侯府本家前去,待明日灵堂搭好,一应备齐后,方是他们这些人去的。 贵妃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时,心底却是明白的,但这两年,或许是殿下之势蒸蒸日上,现兵权在手,战功赫赫,羽翼丰满,她倒生出些不一样的心思来了。 “劳您记挂。”姬瑾朝苏嬷嬷拱了拱手,将茶盏放下:“我先回府了,无论是宗室之人,还是崔谢两氏之人,皆不要见。” 苏嬷嬷见他再次交待,知道这事定然十分重要,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郑皇后出宫,后宫无主,楼贵妃虽报病,可难免崔氏有人心动,让楼贵妃代郑皇后执掌六宫。 姬瑾出了群玉殿,看着宫人们忙碌,或是去昭阳殿听旨,或是帮着安排出宫事宜,连程昭都来去匆匆。 他出宫门后,巡城司已然将宫门口朝外的道路在清理了,免得惊扰了皇后凤驾。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些好笑,勾着嘴角看了一眼后面的宫门,直接朝三皇子府去了。 永顺帝刚想着追封崔老夫人为国夫人,让内侍去礼部宣旨,让他们拟个好点的封号上来。 接着先是听闻楼贵妃晕倒病发,跟着就是听闻姬瑾去承明殿退旨。 心中有些发冷,直接朝丁绍道:“既然这样,那追封就不用了。” 崔老夫人死了,如若楼明风懂事,或是三郎虽知道局势,却也愿为他所用,他也就给崔老夫人追封一下,涨涨他们的势。 既然三郎不愿,那就不需要了。 丁绍有些为难,不过幸好这旨意还未下达,忙让人将那去礼部宣旨的内侍给唤了回来。 就见有内侍急急过来,朝永顺帝道:“皇后娘娘要去护国寺祈福,凤驾已然准备。” 永顺帝目光一冷,捏了捏眉心,想起身去问,可一想到郑皇后让他不要去昭阳殿,心中也有些发冷。 摆了摆手道:“去告诉太后吧。” 丁绍见他脸色发沉,忙将泰和殿中的人都退下,守在了殿外。 刚关上门,就听到有什么落地之声,似乎还夹着碎裂的声音。 楼画语带着弟妹从护国寺回京,因为要收拾箱笼,加上车驾从山路不好走,比不得姬瑾快马。 待她们到城门口时,却见禁军已然封了城门,所有入城的车马,皆须在道路两旁避让。 颜铁明身上有三皇子府的令牌,让宋金护着车驾,打马去问守城的校尉。 待问到消息后,脸上也有惊色,忙回来朝楼画语道:“皇后娘娘要去护国寺祈福。” 楼画语听着眨了眨眼,勾嘴有些想笑,手却不知道为何有些发抖。 心中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有些打鼓的跳动。 掀开车帘朝颜铁明道:“那我们就等着吧,你看着,如若皇后车驾出来,我们该下车行礼的。” 颜铁明虽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这局势僵持,皇后却在此事出宫,怕是会有大事发生了。 凤驾出行,自然准备良多。 楼画语她们一直等到申时末,方才见有一队禁军从城门出来,再次驱赶着路中车驾,将道路完全清空。 接着又是一队内侍打马复巡,待过了两刻钟,方是程昭亲自领头,领五千禁军,浩浩荡荡的护送郑皇后一行。 皇后车驾,八骏齐驱,外置宝帐明珠,垂挂香炉,重重锦帐之下,内里如何,也看不真切。 两侧外有禁军双骑并行护驾,内有内待双人同卫,别说近身了,连看都看不清什么。 楼画语看着凤驾后的两辆四骏华车,朝楼画诗道:“这就是乱相生了。” 明太后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这出手时机虽然对,可有些急了。 或许是感觉到什么,或是早就知道她在城外。 王道珍的车驾经过楼画语她们时,突然掀开了车帘,朝她看了一眼。 虽只是一眼,但楼画语却也看了过去,两人隔着重重护卫,相视一笑。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楼画语突然有些畅快,连福身福得酸软的腰都没那么难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