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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年家的觉得荣国府这一出,是要抢自己主子绣坊的风头,也就是抢了自己儿子做了采买的风光,语气十分不善:“听说这位哥是含玉而生的,有大造化。他们老太太给起了宝玉的名字,又怕福气太大压不住,这才贴了招帖。” 这个不用李年家的讲张翠花也清楚,可是贾石头这回不应该是在金陵出生吗,要贴招帖也该在金陵呀。 李年家的听张翠花再次追问,知道自己刚才只顾发气,有些答非所问,脸上带了些红意:“听人说,那府的老太太说了,圣人所说永世不得进京,对的是荣国府的二老爷,没说他的子孙,所以要把这个哥儿抱回京里养活呢。” 服气,不然还能怎么样?张翠花很怀疑贾母是不是知道贾石头有主角光环,怎么折腾都能活到最后,要不刚出生的孩子,就敢从金陵抱回京中,这是心疼孩子还是盼着他死快点? 车子在人流中一点一点蹭到绣坊前,一下车就能发现门口也挤了一堆人。张翠花眼睛好使,没等下车就发现绣坊的墙上好象也贴了一张招贴,一个人正卖力的向周围的人解说着什么。 “绕到后门去吧。”那个解说的穿着荣国府下人的衣裳,张翠花不欲让他看到自己,万一认出自己来又是麻烦,便向李年家的吩咐了一声。 李年家的也听自己当家的说过张翠花出身大家,知道她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向车夫吩咐一声,车子再次缓缓行驶起来。 “一会儿你跟铺子里头的人说,让他们把招帖给撕了。”张翠花越想越觉得膈应,向李年家的吩咐了一句。李年家的应了一声,车停后扶张翠花进了绣坊,头一件事做的就是这个。 不想荣国府的奴才气势很足,死活不让绣坊的人撕那张招帖,还威胁说要让绣坊开不下去。看来这两年皇帝没再出手以付荣国府,又让他们忘乎所以了,张翠花对着李年家的耳语了两句,李年家的喜孜孜出了铺子。 “这位管事,”李年家的气势也很足:“今日我们绣坊开业,你来给咱们添人气,咱们感激不尽。可是现在这人挤人的,可让咱们绣坊怎么开门呢?” “我又没站到你们绣坊门口,他们要看帖子,我总不能不给他们看吧?” 李年家的轻蔑一笑:“你站不站在绣坊门口没关系,可是把帖子贴在我们绣坊的墙上,就是占了我们的地方。这街上摆摊占了别人家的地方,还得交些银子呢,你们府上哥儿这么有造化,你该交多少银子给我们绣坊?” 荣国府那个奴才打着府里的由头行事,没法法天的惯了,从没碰到过敢管他要银子的人,眼睛立时就瞪起来了:“哟呵,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什么仁(人)都有啊。老子把帖子贴到你们绣坊的墙上,是看得起你。还想管老子要银子,老子不管你们要银子就是好的。” “管事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得请官老爷给我们做个主了。谁不知道这玉是至尊至贵的东西,你们府里的哥儿生来就含着,可真是有大造化。若是圣人听说了,说不得也要封赏你们家的哥儿呢。”李年家的一字一句把张翠花刚才教她的话说出来。 那个奴才脸上还得意呢:“那是,我们宝二爷……” “啪——”的一声,一个大巴掌已经拍到了那个奴才脸上:“老爷都吩咐不许贴这劳什子,你们竟跑到东城来贴了,是不把老爷放在眼里吗?” 骂人的声音还很稚嫩,不过是个□□岁的少年,可是衣着却十分华贵,身后跟着的人更多。那少年骂完人后,上前向李年家的拱了拱手,把李年家的慌得避之不及。 就听少年道:“家里下人不懂事,背着老爷行这样没王法之事,耽误了你们绣坊的生意,还请原谅则个。”他这么说着,跟的人早把那帖子给撕了下来,还把前头那个奴才给捆了。 看热闹的人群越加哄闹起来,李年家的也不得不后退些。那个少年公子看起来也有些紧张,向跟着自己的人看了两眼,发现他们都围在自己左右,才高声向着看热闹的人道: “这个狗奴才并不在我们府里当差,不过因他娘服侍老太太,出门就说自己是荣国府的下人。他说的话做不得真,更不是得了府里的令才这么做的,请大家不要信他胡言。” “怎么就当不得真呀,刚才他可说了,谁要是念上十遍宝玉,就给一个铜板,我可是念了四十几遍了,这铜板还给不给?” “是呀,我们都念了几十遍了,要不为了铜板,谁跟你们在这儿耽误功夫。” “别是这小公子不想出铜板,才故意跟这个人唱苦肉计吧?” “给铜板,给铜板,不把铜板拿出来别想把人带走。” 眼看着这些人一边说一边往跟前挤,那个小公子也慌了,大声道:“都是这个奴才瞎说的,大家别信他的。” 一个粗壮汉子大声骂道:“妈的,你说不信他的就不信他的?你们自己奴才没教好,耽误了咱们大伙的功夫,你一句话就都抹干净了?” 小公子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李年家的身后,铺子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昨天才得了名字的李清,手里捧着个笸萝出来了:“都别嚷都别嚷,我们老板说了,难得开业的时候来这么多街坊捧场,一会儿还请大家都进店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绣品。没有喜欢的也不要紧,哪位跟没来的街坊们,说十遍咱们绣坊的名字,咱们也给一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