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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御山河 第119节

    方才银铃说的那个跟在凌乐身后,身材矮小,长相好看的小厮,是安王妃?!她如此掩人耳目要出安王府……难不成是为了会其他男子?!

    文艺吓得捂住了嘴,四处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方才自己说的话没人听见。再三斟酌之后,立即转身跑回了文轩阁。

    果然不出一刻钟,叶承辉带着文艺,端着一锅煲好汤,匆匆忙忙地向着朗月轩行进。

    藏匿在葱郁灌木之后的银铃,看见叶承辉带着文艺往朗月轩去了,才从灌木里出来。掸了掸身上粘着的杂草,轻蔑地笑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朗月轩内,许安归正在换药,有小半日没看见季凉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这么安静,许安归问身边的镇西:“安王妃在做什么?”

    镇西回道:“主子,王妃带着凌小公子出府去了。”

    “出府了?”许安归有些意外,季凉上午才说要去寻一个人,下午就离开了府邸,“镇东跟着吗?”

    镇西点头:“是的,镇东跟着。”

    许安归也不再多问,继续低头活动自己的肩膀。

    月卿熬好了药送来朗月轩,放在桌上便要出去。刚转身,就看见叶承辉端着煲好的汤,带着侍女进来。

    月卿见走不了了,便自觉地退到许安归身后站定。

    叶承辉进来向着许安归一礼:“殿下。”

    许安归现在看见叶承辉就头疼,这人孜孜不倦地给他送补汤,他本意是不想理会。但叶承辉背后是东陵帝有意扶持的新晋的寒门世家。他即便是再烦叶承辉,也不能驳了东陵帝的面子,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避而不见。

    叶承辉之前每次送补汤过来都是在临近饭点的时候,今天倒是提早了不少,让他没机会躲。

    许安归系好衣服,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叶承辉。

    叶承辉见许安归不言,便笑盈盈地、自顾自地上前把煲的汤放在药碗边上:“妾给殿下熬了参汤,殿下若是不嫌弃,趁热尝一尝罢。这些时日殿下养伤,妾不懂医术,却也想殿下早些康复。”

    许安归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还没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月卿倒是冷笑了一声。

    叶承辉看去,顿时眼眸就红了半圈。

    她本来就对月卿不给她行礼的事不满,现在又当着许安归的面不屑她送的汤,顿时胸口有一股邪火压不住,冷下脸来。

    但是碍于许安归在场,她不敢厉喝,只能装摸做样地委屈道:“殿下你看她呀,妾也是为了殿下的身子着想,月卿身为下人,不给我行礼也就罢了,还在一旁讥讽。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丫头仗着是王妃贴身侍婢,目中无人呢!”

    许安归刚要开口,月卿便冷哼一声,抢先一步说道:“叶承辉,我劝你没事多读几本医术再来给人送参汤吧。不然这情没讨到,反而落了个毒害亲王的罪名。”

    “你胡说!”叶承辉气得脸通红。

    月卿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走到桌前,把她端过来的药分了一点倒在了茶碗里,又把叶承辉的送来的参汤趁了一点倒了进去,把两者搅匀了,递给叶承辉:“你若说你没下毒,敢不敢把这两者混合的汤药喝了?”

    叶承辉脸色大变,立即跪下:“殿下,妾没有!妾送了好些时日汤了,殿下也喝过了,妾怎么会下毒?若是这汤药有毒,也是她煮药的时候下了毒!”

    叶承辉指着月卿:“你休想栽赃于我!”

    月卿懒得跟她废话,端起许安归的药碗,把药都倒入自己的嘴里,许安归想要出言阻止,却见月卿已经一口咽了下去,月卿面不改色地瞪着叶承辉:“你可看好了,我全喝了。现在该轮到叶承辉喝这药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第137章 不自量力 ◇

    ◎你给我跪下!◎

    叶承辉语塞。

    月卿冷声道:“怎么?叶承辉不敢喝我手中混合的汤药?”

    许安归只知道月卿的脾气大, 没想到她的脾气会这么大,连给他煮的药,她都要抢着喝。

    叶承辉不知道月卿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下了毒, 但是月卿这幅必胜的模样,让她心中直犯怵。

    一时没招应对, 叶承辉居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殿下……妾没有……妾真的没有。”

    本来叶承辉是来找麻烦的, 不想麻烦还没找呢,就被月卿给怼的跪在地上直哭。

    许安归一听见女人吵架就头疼。

    他大概能猜到月卿说的是什么, 他很庆幸此时有月卿在。以月卿的本事收拾叶承辉小菜一碟。

    许安归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对镇西道:“去院子池子里随便捞一条小野鱼来。”

    镇西得命,出去片刻,就从拿个瓷碗回来。

    他把瓷碗放在桌上,里面有两条棕色接近于透明的小野鱼。

    月卿扬眉,心道, 算是便宜她了。

    抬手就把茶碗中的汤药直接倒入了瓷碗里。

    不出片刻, 那两只小野鱼便翻了肚子, 不动了。

    叶承辉见状,心中大骇, 连连给许安归磕头:“殿下!殿下!妾没有,真的没有!”

    许安归见叶承辉额头见红,心道她应该不会再给他送汤了,便出声道:“好了, 别磕了。”

    叶承辉满眼泪痕, 抬起眼,望向许安归:“妾真的没有。”

    许安归颔首:“月卿你来说罢。”

    月卿藐视地望着叶承辉, 慢声道:“今天安王殿下的药里, 有五灵脂。叶承辉送来的参汤里的人参与五灵脂相恶。这药方是今日才换的。所以, 我让叶承辉多读点医书,免得落了个毒害亲王的罪名。”

    叶承辉张了张嘴,没话反驳。

    月卿继续道:“若是还想给殿下送汤,记得先去翻一翻药方与殿下最近用的食材,确认不相恶,在送也不迟。”

    叶承辉被月卿一个下人教育,自然是怒气更甚,她不敢再找月卿的茬,转而道:“是妾孤陋寡闻,读的书少。可是妾没有别的心思,还望殿下明察。”

    许安归在一旁发愣,他脑子里正在思索,怎么说才能让叶承辉以后别没事来找他。

    许安归很是奇怪,每次她来,他根本就不在,与她从未说过话。她怎么还可以这么厚颜无耻的几乎日日都来?

    月卿站在一旁,冷着脸,一副许安归身边贴身大丫头的样子,训斥叶承辉:“叶承辉既然知道自己读书少,那以后就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地在屋里多读些书吧。我们殿下自小饱读诗书,最是喜欢聪慧的女子。像叶承辉这般愚笨的,殿下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万个不乐意接触的。这点眼力都没有,日后还怎么在这深宅大院里过?”

    许安归闭上眼睛,在心里暗暗给月卿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

    虽然月卿是个小炮仗的脾气一点就着,可这句话,着实是说在了他的心坎里,顿时看月卿就觉得她变可爱了不少。

    叶承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来也是带着目的来的,这月卿也就是仗着安王妃在许安归面前得宠,才能如此放肆。

    若是安王妃失了宠,以后再来收拾她,也不迟!

    叶承辉想到这里脸上就重新堆满了笑容,她自顾自地站起来,向许安归行了个礼:“是,妾愚笨,连王妃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都不如。王妃身边,连一个小丫头都学识渊博,妾倒是要好好向王妃姐姐请教一番。殿下,妾这就告退,去向王妃姐姐讨教。”

    说罢,她便气鼓鼓地离开了。

    月卿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呵,德行,还去找王妃讨教……”

    话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

    片刻之后,月卿与许安归几乎是一同反应过来,季凉现在根本不在府中啊!叶承辉去找她,不就露馅了?!

    月卿顾不得许多,提起裙子就往清风阁跑。

    许安归也顾不得穿外衣,起身跟上去,镇西连忙从屏风上扯下许安归的外衣,跟着出了门。

    叶承辉带着气,走得急快,月卿在后面一路狂奔,都追不上。

    月卿扶着清风阁的院门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看见叶承辉身边的侍女文艺正在扣门:“王妃,叶主儿来给您请安了。您开门呀!”

    文艺与叶承辉对视了一眼,文艺会意,正准备推门而入,月卿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且慢!”

    文艺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就是这一顿,月卿已经快步抢在了前面,挡下了文艺。

    叶承辉怒目圆睁:“大胆!敢当我的道?”

    月卿好不容易把气喘匀,喝道:“王妃寝殿,岂是你们能擅闯的!”

    叶承辉冷笑:“擅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擅闯的?文艺明明已经扣门,是里面无人应声。你挡着作甚?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人发现不成?!”

    “你给我让开!”叶承辉说着便要上前去拉月卿。

    月卿习武,她随手一推,便把看似柔弱不堪的叶承辉推到了文艺的怀里。

    “你你你!”叶承辉气急,怒斥道,“我要见安王妃,你当着我作甚!你们家王妃扮小厮偷偷溜出府,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么着急地护着,是不是安王妃私会情郎去去了啊?”

    月卿见叶承辉越说越离谱,气不打一处来,她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回嘴,却不想一道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直接劈下。

    “放肆!!!”

    许安归阴沉着脸,盯着叶承辉,缓步走过来:“你,给我跪下!”

    叶承辉从未见过许安归这幅模样,眼眸通红,眼睛睁圆,眉宇没有蹙在一起,却比蹙在一起更可怕。

    他像一只狩猎的云豹,缓步而来,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好似随时随地都准备发动攻击,把她撕成碎片。

    叶承辉吓得“噗通”跪在地上,眼中盛着眼泪。

    这时镇西已经跟了上来,把许安归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许安归如同一座山一样,横亘在叶承辉的面前,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许安归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叶承辉耳边炸响,听上去就像是豹子的低吼,不耐烦。

    叶承辉颤颤惊惊地回道:“妾……妾也是猜测……”

    “妄测的事情,你也敢胡吣?!”许安归怒极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平稳,“安王妃是本王的妻,是你的主子,岂是尔等贱婢能议论的?!”

    叶承辉低着头不敢再说。

    许安归本就不想招惹这几个世家之女,赵惠现在忙着管家,没有空来招惹他。那两个入府的侧室品级没叶思高,年纪也稍长,沉得住气。

    只有这个叶思年纪偏小,品级在侧妃之后,仗着母家在朝廷上的功劳,一直在他面前飞扬跋扈,自说自话,让他好不厌烦。

    现在她还不知死活地来找季凉的茬,妄测她出府的目的。

    虽然知道她胡乱揣测,但是这句话到底是戳到了许安归身为男人的尊严。

    许安归心中一横,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做的彻底一些,绝了她想爬高的念头。

    许安归双手拢在袖子里,俯视跪在地上的叶承辉:“本王念你年幼,不想苛责。不曾想你当真是书读得少,连这王府里嫡庶尊卑长幼有序的大事都忘记得一干二净!既然你忘记了,那本王便再教你一次——本王的王妃是妻,你是妾。她是嫡,你是庶。她是主,你是奴。叶家虽是寒门,可你的父亲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多少年宦海沉浮才博得现在的位置。怎得叶侍郎自己读书,却不教自己女儿知书达理吗?”

    叶承辉眼泪直流,连连摇头,有话要辩解。

    “你既然不懂这些,那便是在闺阁的时候就没学好。”许安归根本就不想听她说话,冷声道,“去把女四书,抄上一百遍,懂了女子大德,再出你的文轩阁罢!抄好以后交给安王妃过目,错一漏一,都重写一百遍!”

    叶承辉愣在原地。

    许安归这话无疑就是要将她软禁起来,也不想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