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也不知自己到底和什么味道不对付,时间越久,宋朵朵的鼻子就越痒。 又几个喷嚏下来,赵卓海终于和若娘达成了协议。 可以空出一见雅阁来供几个休息,若是想招舞姬问话,她们可以配合,再多的,就要酌情而定了! 而且,还有两个要求:一万万不得耽误清风院的生意;二,不可将今日之事张扬出去,坏了清风院的名声。 当然,这是宋朵朵总结出来的。 毕竟当事人若娘说这话时,行为举止媚态娇嗔,扭着腰肢、摇着胯对着柳辰阳一顿狂暴输出。 从始至终没把萧淮北放在眼里。 这显然是从赵卓海口中打听出来的。 柳辰阳得罪不起;萧淮北可以得罪,但……没有必要。 所以媚娘直接选择无视,萧淮北也乐的自在,站在那呆呆的,目光虽然落在美女如云的舞池,不过眼神平淡无波,如同一位看破红尘的老僧,对女人丝毫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反观柳辰阳,他似乎遭遇了人生的一个大坎,嫌弃又恼火,对方偏偏又是个女人,打不的骂不得,只能牙关紧咬,嫌弃蹙眉,随时处于暴走状态! 若娘从业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难搞的客人,一时竟生出了挑战的心思,捻着帕子唧唧歪歪不停。 这里的空气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待久了,让人感觉窒息。 宋朵朵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开了腔:“我看若娘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现状!” 她掀了一下眼皮冷瞧着她:“清风院的舞姬莫名惨死府衙,于责于任,清风院都要无条件配合,就连你这个老鸨我们也有权羁押拷问!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在和你商量,若娘又何必装痴扮疯,频频作怪?” 如果说,看柳辰阳时的若娘是个风姿柔约的女人;那么,看着宋朵朵时的若娘就是位狂妄跋扈的母狮子。 她眼波流转的打量着宋朵朵,又从赵卓海的耳语中得知了她的身份,忍不住噗笑一声,甩着帕子走到宋朵朵的跟前,并用染了鲜红的指甲缓缓划过宋朵朵的脸颊。 “是个口齿伶俐的,怪不得能哄来一个‘女’师爷的头衔。不过啊,你年纪小,恐怕不懂一个道理:这天下间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喜新厌旧,今日宠着你应你做师爷;明日厌弃了你,怕是你伏小做低给他脱鞋人家都嫌你碍眼。” 她言此,挑起宋朵朵的下巴:“恩,容貌还算周正,他日县衙待不下去了,大可以来清风院……” 宋朵朵抬手推走了她手的同时,也打断了她的话:“一等青楼让你经营的像个不入流的暗门子,不好好自我反省,却在这同我讲天下间男人是什么德性?这实在不像多年浸淫在名利场中老鸨该有的气度和眼界!真担心此事传到董大人耳中,大人会不会定你个愚昧无知之罪!” 若娘冷笑反问:“你说董大人会为了你个黄毛丫头来定我的罪?你怕是失心疯吧!” “说你蠢你还不自知!” 宋朵朵言此,突然迈步欺身上前,若娘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一步,步子还未站稳,就听宋朵朵沉声问道:“若娘你可想仔细了,有些秘密若被公之于众可就不是秘密了,我如果当众说了,只怕若娘没法和董大人交待!你确定要我说吗?” 第27章 “秘密?” 若娘的神色登时一沉。盯着宋朵朵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鹜起来,她慢慢欺身而上,切齿逼问:“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我和董大人之间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被公之于众的!你到是说说看啊?” 宋朵朵心中警铃大震。 她本是想逞一时口舌之快,却没想到若娘的反应这般过激,这也恰恰说明了清风院里,真的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看北部贫穷,但天高皇帝远,在北部为官之人,但凡有点野心的,都想做个一呼百应的土皇帝。 而北安的土皇帝就是董耀年。 宋朵朵如今是萧淮北的身边的人,一言一行均代表着萧淮北。 倘若董耀年与若娘真在私下做了什么砍头欺君的大罪,又被自己胡言乱语的蒙着了,那么董耀年岂能放过萧淮北?搞不好还会怀疑到柳辰阳身上!毕竟今晚他一直与萧淮北在一处。 宋朵朵越想越心惊,总算体会了祸从口出的感觉。 旋即,她下巴一扬,露出桀骜不逊的姿态,笃定道:“秘密就是,你和董大人有奸、情!” 若娘愣怔片刻,突然,噗的就笑出了声,紧绷的神经松了,挺直的后脊再次扭出了曲线。 是啊,口齿在怎么伶俐也就是个小丫头而已,还能真看出什么不成?亏的她刚刚那么紧张。 宋朵朵知道她这是放松了警惕,为保万全,她露出一个‘被我说中了吧’的得意之态:“董大人德才兼备,造福一方,自然不会与你狼狈为奸!肯定是你设计勾引了他!” 若娘冷哼一声,突然感觉与她争论委实没有必要。便翻了一个白眼:“年纪不大,胡说八道的本事却是不小!” 为保证室内温度,清风院炭火烧的很旺,导致空气太过干燥,脸上的胭脂稍敷的厚一些,没一会儿就开始浮粉了。 远看无碍,近观会引起生理不适。 “朵朵哪能有什么本事?就算有本事,也是董大人这位父母官庇佑的好!朵朵成长至今,有幸得见董大人真颜心中雀跃,恨不得俯首作揖跪求一个为他效力的机会。这才巴巴的赶来清风院调查舞姬惨死的真相。而且此处人多嘴杂,若娘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与我不依不饶。” 宋朵朵眨了眨眼,懵懂无知反问:“难道是——你要挟董大人不成?于是借机要把事闹大,就想给董大人找不痛快?呸,不要脸!” 若娘原是南方女子,幼年家中贫困被父母卖给了戏班子,她长的标志,又了解男人,于是靠着一位又一位相好,混成了如今的位置。 虽起点低、过程苦,不过每次有动作都能达成心愿,渐渐地,便练成了泼辣的性格。这些年经她手出来的丫头无数,无论多美貌、多窈窕,当着她的面哪个不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宋朵朵小小年纪却不知天高地厚,一味只知逞口齿之快,显然是缺少老鸨的毒打! 若娘想也不想的就伸出了巴掌,不成想,轮圆了膀子甩出去,却扑了个空。 宋朵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自己话音方落,身子原地打了个悬儿,头还晕着呢,肩膀突然一重。 萧淮北拍着她的肩郑重道:“还是师爷见识通透,若无你的指点,本官今日怕是要好心做坏事了!” 宋朵朵:“蛤?” 门口立有两根承重柱,挡住了大半烛光,刚好将柳辰阳置在了阴影里,本就漆黑如墨的瞳孔被衬的更加深邃。 “本将与大人想的一致!” 他转身看向若娘,硬朗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温度,甚至带有几分慑人的气势:“清风院拒不配合,定是藏着什么隐情!避免此事闹的群议沸腾搅黄了董大人的好事,我等就先告辞了!” 三人大张旗鼓的来,风风火火的走。 只不过宋朵朵是被萧淮北拉走的,他的步子极大,导致宋朵朵的披风在行走时上下翻飞、飒飒作响。 直上了马车,宋朵朵还是懵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想极力掩饰的,被萧淮北与柳辰阳两人三言两语戳破了对吗? 柳辰阳也就罢了,掌握着北部区所有兵将调度,自然不怕董耀年狗急跳墙,对他下阴招。 但萧淮北…… 他凭什么啊?哪里来的胆子敢和自己顶头上级叫板啊? 宋朵朵感觉自己被萧淮北坑死了! 她正愁呢,萧淮北又悄无声息的凑了上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将眼睛瞪圆,相反深深蹙眉,还伸手指戳着她的脸:“你脸怎么了?” 脸? 经他一提醒,宋朵朵这才察觉脸上不适,用手一戳,微微刺痛。而且细痒难耐,忍不住想挠一挠。 萧淮北眼见不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碰!”他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什么,凝重追问:“你是不是闻不得花香?” 宋朵朵愣了愣,想到刚刚一进清风院就喷嚏不止,待久了还感觉呼吸不顺,这症状倒像是花粉过敏。 可这季节有花吗? 萧淮北看她一脸迷糊样,喟叹一声后对马夫下了命令,调转路线前往医馆。 … 回到驿馆后,脸部皮肤逐渐紧绷,宋朵朵从萧淮北噗笑声中,断定自己可能是肿了。 避免露出更加难看的丑态,宋朵朵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乖乖坐着等待惜念调制药膏,但最后还是被萧淮北笑郁闷了。 因为他的笑的越来越大声了!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萧淮北轻咳一声,努力敛起笑意:“师爷误会了,本官没有笑你,本官只是想到了愉悦之事,心中畅快!” 宋朵朵直直盯着他:“大人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吗?” 她何时说他笑是因为自己了?有他这么不打自招的吗!还心中畅快?我看他是毫无人性才对! 萧淮北:“……” 宋朵朵郁闷的掏出小本本摊在桌上,准备换个话题:“如果没有若娘拦着,我至少能确定余巧儿死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 从余巧儿死亡到现在,萧淮北还未曾过问过。既然宋朵朵提了,他便拿起她的小本本仔细看了看。 小本本里的内容延续宋朵朵的一贯风格,简单明了,没有任何赘述。 萧淮北只看了一遍,便了然于心。 “小曼姿……”萧淮北轻声开口,说了三个字却突然停顿住,片刻后,视线从小本本移动到宋朵朵的脸上:“病的有些巧。” 舞姬说小曼姿今日来了月信故而不宜登台,这才轮到余巧儿登上中心位,不成想,余巧儿一上台就遇害了。 宋朵朵未经思考,顺着他话道:“如果小曼姿真的病了,那么凶手很可能是奔着她去的,余巧儿只是不幸的做了小曼姿枉死鬼;可如果小曼姿是装病的话……” 宋朵朵心中咯噔一声:“糟了!小曼姿有危险!” 第28章 小曼姿遇害了。 消息传回驿馆时,宋朵朵正侧倚在榻,神思透着恹恹的病态。 惜念见状,不自觉放轻了步子,缓缓行至塌前准备替她宽衣安置,结果刚伸出手,浅眠的宋朵朵便睁了眼。 许是过敏反应加重了缘故,宋朵朵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似罩上了一层薄纱,好一会儿,才瞧清了眼前人。 “是大人回来了吗?可见到了小曼姿?她还好吗?” 声音嘶哑,一句话说完,喉咙感觉微微刺痛。 惜念忙将蜂蜜水递给了她:“小曼姿遇害了,被人抹了脖子。仵作说,遇害时间不到一个时辰。” 宋朵朵怔了怔,掐着指尖推算了一下时间,刚好是余巧儿的死讯传回清风院的时间。 由此可见,凶手的目标,唯只有小曼姿一人;而小曼姿恐也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才会被凶手急着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