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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您今天为何非要在一支笔上跟我过不去?”符衷装着样子夺了几下没夺回来,撇着眉毛问季垚。 他故意把声音放软,谁不会喜欢温温柔柔说话的人。在季垚琢磨他的时候,符衷也罢季垚里外琢磨了一遍。他知道季垚吃软不吃硬,面相凶着呢,心儿却比谁都要温柔。 “你说我为什么跟你过不去?让我来举几个例子:开会的时候三心二意,转笔,影响他人,行为恶劣。”恶劣行为包括向女干员借笔,但这一点季垚是断然不会说的,话里头的乾坤要自个儿去琢磨才有味道。 符衷面对他虚心地接受了教训,等季垚数落完后他走近了一点,与长官鞋尖碰着鞋尖,说:“就这些?” “你站这么近干什么?离我远点。”季垚把笔杆横咬在嘴里,抬手抵住他的胸。 符衷没离远,静静看了季垚一会儿,笑问他:“您是不是吃着我的醋?” 季垚顿时就炸开了,心中砰的一声冒了烟,面对豺狼虎豹时他不会眨一下眼睛,但面对符衷的时候他万万经不起这般逗弄。符衷在他心里是一种特殊的情感,一种迷茫,有时候放开身心任其引导比一味抗拒来得好。季垚看着他亮熠熠的双眼,一边又被他说得浑身燥热,愤愤地摘掉眼镜狠狠揉了一把眼睛,然后把笔拍在符衷胸上。 “尽会胡说八道!老子吃你一个男人的什么邪醋!”季垚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声量高上去了,调子却抖了起来,“一支笔哪犯得着你这样来磕碜我?你这张嘴当真是花瓣变的不成?” 他推了符衷一把,站直身子把背包取下来就要从旁边溜之大吉。符衷抬手接住笔,混乱中不小心扣住了季垚的手指。季垚肌肉一绷,触电似的把手收了回去,匆匆别开身子逃走了。 “长官!”符衷叫住季垚,“还有一件事。” “你他妈事情怎么这么多?你还有什么事?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符衷转到季垚面前,抬手帮他掩了掩衣服领子,盖住了敞开的胸脯和锁骨。符衷收拾好他的衣服,说:“领口开太大了,天冷,走出去就要受风寒。您这模样要把不少人的魂都给勾走了。” 他说的“不少人”就是自己,他的魂早被季垚勾去了。季垚看他认真地拉着自己衣领,知道他有什么心思。季垚喉咙一哽,握住手腕把他的手拉开,警告道:“你逾矩了。” 他把自己的衣领理好,压下慌乱不疾不徐地走出门去。方才一通交锋又让他燥得出了一身热汗,符衷的功夫到底出自哪门哪个派!心头像是打着鼓般怦怦直跳,却不是噩梦惊起之后的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他感到热,感到暖和,感到勃勃生机。这让人骨头发酥的温度随着血液流淌到全身各处,浇浸自己的身躯,让他又获得了一样新礼物,变得苍润华滋、春色满园了。 符衷见他离开,回头看了看,发现季垚忘了带走了外套。许是他走得太急,忘掉了自己还有东西没拿。符衷帮他收拾起衣服,看了看缝在衣服内衬里的尺码和编号,他把这个编号记住。 系统发出了提示,告诉他训练场即将开始清洁和消毒程序,请逗留人员马上离开。符衷赶紧抱着衣服背包出去了,当他刚出门就撞上了匆忙跑回来的季垚。他们都撞进了对方怀里,符衷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季垚的背,免得他摔倒。季垚鼻子挺,撞了一下之后疼得厉害。他恼怒地摸了摸鼻子,瞪了符衷一眼,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就转身走开了。 符衷挎着自己的包跟在他后面走,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和甩着外套的动作偷偷地轻笑。季垚恼了之后定要找个机会反咬一口,他们又有机会在一起过招了。 * 夜里10:47,季垚乘坐电梯来到地面,地下基地的出入口在一座山凹进去的谷地里。他沿着黑油油的公路往谷地外走去,此时的山谷寒意料峭、宁静,停在珊瑚色花楸树上的鸫鸟在林间啁啾鸣叫。经过机场风吹雨打,树叶渐渐稀落,站在路基上可以望见很远的地方。季垚穿过谷地,沿路走到贝加尔湖旁坐下。北方秋短,大陆性气候,昼夜温差大,夜里已如初冬般冻人了。 季垚坐在石板上,随手拣了几块石头丢进湖水里,看着涟漪一圈圈荡开。深不可测的天穹中没有一点儿星月,华光粲然的北极星早已不再升起了。湖畔湿漉漉、白晃晃的沙滩绵长地往北边铺去,再远一些就是起伏的山脉,阵阵清风吹拂着脸颊,送来缕缕松香。大地仿佛在浮动,轻微的响声就惊得回音滚滚,直到很远的地方才消失。 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出来看湖,自从黑暗降临地球之后,贝加尔湖的余晖便渐渐被遗忘了。在寒气袭人的冬寒下,瓦蓝色的雾霭像一条条带子,鸟鸣和渔船拍击木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清晰。 静谧被电话铃声打破,季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顾岐川的来电。 “什么事?”季垚吸吸冻得发酸鼻子,把身上的外套裹紧。 “第一批子弹做出来了,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不用,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完了再送。两个月后才开始任务,时间有的是,别着急。” “东西都是些不得了的家伙,一起运送动静太大,你不怕被收拾?” 季垚转着手心一个吊坠,说:“以前不都是这样的过来的吗?你觉得我会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