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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介清愣在原地,眨眨眼似是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不远处,那被称为九幽禁地的寒池,原本四周布满结界,连他都踏不进去半步。可此时,晏宥却如履平地,毫无阻挡地直接没入了那一隅天地。 望着寒池结界外空空如也,温介清一头雾水,难不成是结界失效了? 他困惑着伸手触碰了一下结界。 虚空中似有一道坚实的高墙,强劲的魔气将他的手掌狠狠弹开,就连温介清的身形都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结界还在啊 那晏宥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啊? 温介清用玉骨扇敲了两下手心,百思不得其解。 寒池深处。 萧郁渊一身单薄白衫,散散地裹着劲瘦的身体,他双眸紧闭,唇色浅地几近透明,眉目中也皆是虚弱之色。 经脉里的魔气运转间,仿佛无数细小的寒冰尖刃横冲直撞地刀割而过,从骨髓深处钻出一股股难忍的疼痛。 通天涧的封印大阵直连萧郁渊的心头血脉,随着泉眼坍塌,大阵湮灭如烟,萧郁渊亦是受到了巨大创伤。 加上前不久他还对魔界结界进行了修补,萧郁渊此时已是魔气枯竭,体内经脉乱炁郁结,只留有微弱的魔力用来温养。 为了抵挡这一波波刺骨疼痛,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在掌心软肉深处,刺破一道道月牙形的口子,淋漓鲜血抵着青白指骨凝固成渍。 即便这般痛苦,萧郁渊也不肯发出一丝声音,任由无边痛意在冷泉中冻结成冰,肆无忌惮地割开每一寸肌肤。 晏宥快步走到寒池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寒池里的一汪泉水如冰窖一般泛着簌簌冷气,大人如一尊毫无生气的冰塑安静地靠坐在池边,只有落满白雪的眼睫微颤地轻眨着,露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孱弱。 晏宥瞳孔猛缩,此时的大人和他手中布满裂纹的本命玉牌如出一辙,让人甚至不敢上前轻轻触碰。 刹那间,满目通红,心中涌上波涛巨浪。 晏宥只觉四肢发麻,片刻后,他终是颤抖着伏下身子,虚空划过萧郁渊的眉目。 小心翼翼地从冷泉中捧起萧郁渊的手掌,轻柔地展开后者紧握的拳头。 这一刻的萧郁渊就像一个听话的木偶,任由晏宥摆布。 而当萧郁渊露出满是血迹和伤口的掌心,指尖流出淌不尽的寒意时,晏宥眼眶刹那涌出水雾。 一股心痛如九重钟声轰鸣,在他的心尖上扣下沉重一击,发出持久而彻骨的回响。 他紧咬牙关,唇角顿时绽出一抹血色,晏宥无法想象他的大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哆嗦着搭上萧郁渊的手腕,想要确认一下此时大人的状况究竟如何。 而就当晏宥的指尖刚刚触及那一段冰冷肌肤时,雾都树突然发出抖动,在树影滉弄间,漫天雪花从天空飒飒飘落而下。 萧郁渊骤然睁开双眸。 白雪沾满了纤密的睫毛,漆黑的乌瞳不带丝毫情绪地凝视着晏宥。 眼尾恹恹下撇,手腕翻转之间,冷玉一样的五指使劲拽过晏宥,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随着晏宥落入水中,冷泉溅起阵阵浪花,滴滴水珠打湿了二人的乌发。 萧郁渊那鹰隼如利刃的眼神噙满寒光,此时的他,神识尚且在疼痛的顿感中混沌不清。 怎会有人能破开结界,闯进这寒池禁地?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 这几日,他仿佛感知不到时间流转,只有无尽的刺骨疼痛如鬼魅缠着他久久不散。 晏宥的出现仿佛让时间的平滑长线在这刻出现波动,如同水浪翻转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起伏,打破了无所波澜的静默。 晏宥的身体里好像有一股他分外熟悉的气息,勾缠着萧郁渊想要潜进去一探究竟。 随着骨髓中流淌的刺痛寒意越发浓重,那股气息就越发诱惑着萧郁渊。 晏宥秾丽的眉眼如噙着杳杳星光而夺目照人,满身莹玉在清波冷泉被映衬得愈加白皙。 他半跪在寒池里,膝盖堪堪触及萧郁渊的腿。肌肤相触间,在冰寒泉水中仿佛点燃了一星温热。 许是因为这丝微弱的温热如一缕火苗驱散了萧郁渊身体里的冰寒,他本能地想要得到更多。 于是他伸出手掌,扣着晏宥的后脖颈,将其身子往前又贴了贴。 二人额头几乎相碰在一起,萧郁渊面色晦暗不明。 晏宥颤颤的眼睑和不敢说话间呼出的热气,都使他荒芜如冰封万里的冰原上开始长出嫩芽。 从脊骨蔓延而起的隐秘微痒,像是疯长的嫩芽冒出枝叶,在片刻间陡生而成一片苍密丛林。 唇齿轻喘间,二人的呼吸愈加浓重。 萧郁渊凝着晏宥,指尖划过泛起潮红的眼眶,他眸子里半是柔情,半是阴戾,不断地交替挣扎着。 几息过后,他终是半阖上眼眸,偏过头想要后撤而退。 沾染了水珠的发丝划过晏宥的脖颈,冷气带过一丝酥麻颤栗。 在萧郁渊即将退走的时候,晏宥心底生出一股蛮力。 他伸出手捧着萧郁渊的脸,微微用力,将其正对着自己,而后如同小兽一般毫无章法地凑过头亲吻过去,眼底的光好似湖波一样晃动着,掀起阵阵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