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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酒消愁,愁上加愁,所以这次他醉得厉害,靠着冰玉栏杆,半睁着眼对月举杯,只觉得中天明月怎么也成了十个。 宁宵正百思不得其解,有人走过来,拿下他手中酒盏,又拿了一件外袍给他披上,无奈又心疼的话轻得就像是叹息:别喝了。 是你啊,宁宵睁开眼看着身前人,恍惚间又见当初少年,于是就带着些宠溺意味地轻嗔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学得这样坏。 洛闻箫微怔,而后就稍微俯身,像年幼一般牵着他的袖角,低低道: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一个人睡不着。 宁宵眨眨眼看他,很轻很轻道:可是,我们回不去了。 洛闻箫心脏像是被攥紧般生疼,弯腰与他平视,望入那双醉意朦胧的眼,颤着声音问:你还在怪我,对吗? 宁宵摇摇头,摇得他自己越发头晕了起来,一手撑住栏杆稳住身形,似笑似叹:我只是觉得你不配,你给的这个结局,配不上我们千百年的谋划。 夜深风渐凉,凉彻心骨。洛闻箫伸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那双眼中分明没有怨恨或者愤怒,只有深沉的悲怆。若是怨恨,他知道如何以怨报怨,但纯粹的悲怆却是无解的,这个人的悲喜几乎不与他牵系。 宁宵觉得难受,忽然伸手攥紧他的衣襟,断断续续道:其实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是从你开始讲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穿到了千年前...跟剧情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没在意那些,现在看来,一切都会从你开始,这样才是对的。 洛闻箫知道醉鬼说话毫无逻辑,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这本书讲什么? 讲你最后问鼎修仙界至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唔,是个好结局。宁宵梦呓一般重复,是个好结局。 他忽然低声喝问:所以你怎么能跟我搞到一起?太不像话了。 洛闻箫皱眉,只道:你听好,你若是要拒绝我,只能是因为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不接受这些莫须有的理由。 宁宵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只是把头靠在栏杆上轻轻呢喃: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他忽然又抬起头来,睁眼定定地看着洛闻箫,被酒液浸得柔润的双唇泛着一层水光,启唇说话间可见皓白齿列之间的一点软红: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洛闻箫道:什么? 你靠过来,宁宵伸手将他揽下,拨开他耳鬓垂落的长发,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把最关键的东西藏在莫山,一切都会在那里结束。 捎着酒气的温暖气息扑洒在耳际,甚至还有柔软唇瓣每隔几个字就轻轻擦过,洛闻箫一开始因为他的主动亲近而有些心神荡漾,听到后面却忙不迭伸出一指抵住他的唇,低声提醒道:司天监。 宁宵有些不满地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待他放下手指后才摇了摇头:他早就猜到了。但他猜不到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宁宵脑海里传来尖锐刺痛,识海里那株红椿又落下几片花瓣,深红花瓣边缘锋利如染血刀锋,一下一下地切割着,疼得他抱头蜷缩起来。 少司天,洛闻箫急忙搂住他防止从栏杆上摔下去,伸手去轻抚他应激弓起的背脊,柔声安抚,没事了,别去想那些事情,别去想... 疼,宁宵在剧痛中下意识地往洛闻箫怀里缩,额角细密冷汗往下滴,沾湿了眼睫,他的声音也抖得厉害,你帮帮我。 这完全是意识模糊之际向亲近者的求救。 好,洛闻箫细致擦拭他额上冷汗,轻柔道,你要我怎么帮? 怎么帮?宁宵哪里知道要怎么帮。 他在洛闻箫怀里缩成一团,眼睫无力地耷拉着,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片刻后他有些苍白的唇微微抖动着。 洛闻箫就凑近了去听他在说些什么,却不成想宁宵伸手胡乱攥着他的衣襟将他往下拉,嘴唇印上他的下颌,很快寻到他的唇,发狠地吻了上来。 急切又凶暴,咬啮更甚于亲吻,甚至直接挑开毫不设防的齿关侵城略地,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散开,混着唇齿间的残酒,直醺得人头脑发昏。 洛闻箫一霎睁大了双眼,因为宁宵绝无仅有的主动。也许宁宵只是想借助这种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也许是别的原因,但洛闻箫不管,他情愿这样宁宵就能暂时抛开那些事情,把目光停驻在他身上。于是他也发狠地回吻过去。 齿列相碰发出轻响,下一秒又被两人默契地收敛,彼此纠缠着就像一场争斗,最终洛闻箫占据上风,将一切纠缠都逼进了宁宵的口腔,尝遍各处温软,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不肯放过。 唇分时宁宵如梦初醒般往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瓣凤凰花飘下,断开了原本相连的细细水丝。 宁宵惊疑不定地调整呼吸,散在微凉的夜风里弥漫成淡淡的白雾。 他刚才,做了些什么? 洛闻箫倾身靠近,呼吸同样不稳,话语出口时就荡开了浅薄雾气,像是要将宁宵的自欺欺人也一同扯碎:你并非对我无意。 这一句轻却坚定,像是铁证如山的判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