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半川烟雨半川晴在线阅读 - 第1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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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眼睛便斜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宋迷迭,她是苍南黄泉谷的人,被虚山派来大燕,是要坏圣上的好事呢。

    宋迷迭心中一动,登时便落下泪来,这泪,她被痛打羞辱时不曾流过,却在祝洪告诉师兄师姐真相的时候,怎么忍也忍不住。她隐姓埋名这么久,唯一觉得对不住的,便是莫寒烟和祁三郎,他们两个是她出谷后遇到第一缕温情,此后,便在心中绵延至今,从未断流。

    师兄师姐,我......

    话未说完,已经被莫寒烟斜了一眼,还是那个极具威慑力的眼神,宋迷迭却觉,那里面丝丝缕缕皆是温情。

    我们自然是知道的,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到这里来,莫寒烟的声音冷得结了霜,只是师傅,我和师兄本想跪下来求你放小师妹一马,却没想,您竟将那套下三滥的手段用在了她身上。

    说完,身旁的祁三郎便怒哼一声,师傅,我真后悔叫你一声师傅。

    祝洪听出两人立场,冷笑一声道,求我放她一马?怕是你们两个也早有了异心,想脱离校事府了吧?说罢小眼睛微微眯起,十指交叉搓动几下,今日的计划你们两个并不知晓,难道你们早已知道宋迷迭是斥候?

    自然是知道的。

    那日她闯进都护府后花园,无意间看见宋迷迭凝视刘长秧时脸色的神情:小师妹脸上娇憨褪进,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世事的玲珑。

    生出疑心后再看前事,很多疑点便解释得通了。

    他们刚到西诏,宋迷迭就被一只骷髅砸晕,可以她的轻功,怎么会让人轻易得手?除非,她是故意如此,不想将自己在洗尘潭旁看见的杀人沉尸之事说出来。

    再后来,祁三郎让他们的人去长陵通报刘长秧私自离诏之事,那探子却有去无回,可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过他们三人而已。

    还有许多次,她明明可以对刘长秧放任不管,却偏偏救他于危时,虽然她总能给出看似合理的理由。

    发现真相后莫寒烟不是没有纠结过,可是,当她将此事告诉祁三郎,两人踌躇合计多日后,最终得出的答案,却是等此事一了便挑明真相,放宋迷迭离开,而他们,也借机离开校事府,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可世事无常,祝洪来了。

    这位校事府掌事一进禹阳城,莫寒烟和祁三郎就猜到了他来此处的目的,他此行并没有知会他们,甚至是一个人进城的,行事如此低调诡秘,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他也得到了谍报。

    所以这几日,莫寒烟和祁三郎一直密切观察着宋迷迭的举动,以防她遭人暗算。今日,两人虽然晚了一步,索性局势看起来还并非不可挽救。

    师兄,你去喂迷迭解药,我来对付他们。

    莫寒烟小声对祁三郎耳语一句,两人便兵分两路,合力抗敌。

    莫姑娘的大力金刚锤在半空中转得虎虎生风,轮番砸过去时,将祝洪一众人等全部驱走。祁三郎趁机跑到宋迷迭身边,看到浑身布满血渍的小师妹,气急交夹,忙将一颗解药塞进她嘴里,又撕下一块衣料将她左肩碎裂的骨头固定,伤口止血。

    可宋迷迭吞了解药,稳住气息后,却拼尽力气在祁三郎身上推了一把,师兄,你别管我,快走,带上师姐.......离开这里......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是祁三郎从未见过的,乍然看到,未免惊讶,只将她的身体靠在倒下的树干上,暖声安慰,你莫急,我这就去帮你师姐,说完回头冲她一笑,咱们三个是一起来的,走,也定然是要一起走的。

    第136章 无解

    祁三郎当然不知道宋迷迭此刻心中是如何地惊惶:那种感觉又来了,铺天盖地,像狂风过境,将她每一处感官吹得透凉。

    夫妻恩爱,生死不离......

    怪不得无论她算了多少次,尝试了无数法子试图扭转,得出的都是无解二字。

    原来化解此厄的门道出在卦师自己身上。

    宋迷迭心里如冰封雪飘,看十几道黑影朝那两个挡在自己前面的人逼近,也不知从哪里提起一股力,拖着巨石一般沉重的双腿,摇摇晃晃朝两人走去。

    一步,两步......隔着重重树影和树梢上震落的雪片,她却清楚地看到了两人的模样,就像那次三人一起到郾县执行任务,正赶上上元灯会,她被一只只花里胡哨的灯笼吸引住了目光,抬头,隔着盏盏模糊的灯晕,却见莫寒烟和祁三郎站在几尺开外,身旁,还有一个挎着竹篮的半大女孩子。

    女孩子正从篮子里抓出一把青枣,用力塞在莫寒烟手中,然后又抓了一把,塞到祁三郎手中。

    宋迷迭只觉那女孩子眼熟,怔了片刻,才想起她就是被师姐偷偷放走的罪臣家的遗孤,没想,竟在这远离京城的郾县又一次遇到了。

    莫寒烟极不习惯被人感恩戴德,肢体僵硬地推却,女孩子却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姐姐,你会有福报的。

    祁三郎听到这话便乐不可支,当然会有福报,她人美心也美,福气不找上来,那可就是瞎了眼了。说完嘿嘿一笑,若哥哥哪天娶了姐姐,那就是全天下最有福气的人了。

    宋迷迭远远看着,只觉灯影摇曳,在两人身上镀上轮柔软的光环,将他俩与世间其它的一切分隔开了,遗世而独立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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