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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第一次在霍格面前提起斯内普,即使是他在孤儿院里的头两年,除了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也不曾妄想用这个话题打发时间。 哈利可以讲邓布利多,讲这个老人残酷的伟大,讲自己从校长那里得到了怎样的支持,又是怎样为了“更大的利益”被推向死亡;他可以讲多比,讲这个家养小精灵是怎样的与众不同,讲对方给他添过多少乱子,最后又怎样为救他牺牲;甚至可以讲虫尾巴,讲那个男人的狡诈,讲他的背叛,他的死亡…… 但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个可以拿来闲聊的话题。最后一战中,他接收了斯内普太多太沉重的记忆,有关斯内普的事情也因此使他更加难以接受(接收/接受:这儿是receive和accept的区别,琢磨了半晌没想出合适的汉语)。 和西里斯的死一样,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禁忌……因为哈利没法评价对方,他们互相憎恨七年,却在最后真相大白,碾碎了他之前所坚信的一切。他还能怎么做?大彻大悟后感慨一声:哈,他是好人我爸欠他的我也欠他的所以我应该从此像爱戴其他教授一样爱戴他? 多荒唐?他用了重生后近十二年光阴试图让自己不再厌恶斯内普,可那没用,斯内普为了莉莉保护他,又因为詹姆斯憎恶他,说到底两人间的感情还是只有憎恶,爱的种子没法在如此贫瘠的土壤里发出芽来,哪怕他天天施肥也不成。 他确实尊敬着斯内普,尊敬男人的勇气、坚毅、忠诚,尊敬这个人所付出的一切。但抛开这些,他的前魔药学教授还是那只尖酸、刻薄、阴森、油腻腻的老蝙蝠。 哈利波特尊敬斯内普,哈利波特厌恶斯内普。 这就好像油和水,二者永远共存,永不相融。 【嘿,霍格,】哈利抚摸对方颈后冰冷的鳞片,【如果有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这可能不礼貌,但我必须说,他是一个孩子在少年时期能想到的最糟的梦魇——被证明是个好人,你会为此抛却曾经的噩梦吗?】 【别问我,墨菲斯从不来打扰我的安眠。】 【好吧,或者我应该跳过设问的步骤。】男孩耸耸肩,在一条蛇面前承认自己的小心眼和孩子气不算太难,【事实上那是我的魔药教授,他是战争中的英雄,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更愿意说他是个混蛋……我本想着自己会更成熟些。】 【那不奇怪,憎恶总是比憎恨更难忘却,我们可以用光赶走黑暗,却无法驱除那些灰色的影。】 哈利被爬行动物独特的冰冷音调安抚了,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很重要,在这个念头浮出脑海时他就开始怀疑过去自己为什么会忽视它。霍格一直支持他,这不是坏事,可霍格几乎是无条件的认同了哈利波特的全部,哪怕精灵不认同事件本身——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直到听到熟悉的,嘶嘶作响的蛇语,哈利才发觉自己无意中将问题脱口而出。 【你是个格兰芬多。格兰芬多的做法或许难以理解,但最后他们总会被证明是正确的。】霍格停下来,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而且这是你的人生,男孩,我只是个附带的,我以为你清楚这个。】 精灵伸展着他的蛇躯,粗略的阅读羊皮纸上的配方。 【当年赫尔加整日和她的坩埚泡在一起。不过那时候大部分魔药材料都是草药,我想她不会喜欢鼻涕虫的。】 蝰蛇尖细的尾尖轻轻拍打课本上的插图,句子的尾音被微不可觉的拖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绵长,有那么一瞬间,哈利几乎以为那种音调是怀念。 【事实上现在霍格沃茨里同时有魔药学和草药学。】 【是啊,这就是和平年代了……】蝰蛇温和的嘶声道,【蛇牙、干荨麻、蛞蝓和豪猪刺……因为没有足够安全的时间和地点给巫师制作魔药,没有充足的原料供应,产品也不能在战斗中灵活的应用,所以千年前这些东西几乎绝迹,只有城堡里才能够教授这些科目。】 男孩满怀期冀的看着霍格蛇:【那您擅长魔药学吗?】 【不。】 【真可惜,如果您能帮我就好了。】哈利苦恼的抓抓头发,【我五年级前的魔药成绩最高也只是E。】 【那还真可惜啊,鉴于我连一只手都没有*。】精灵讽刺的说。 在哈利能把霍格蛇塞进书包前,精灵极严厉的声明自己讨厌坩埚里飘出的烟雾和气味,并要求男孩将他留在图书馆。 两人为精灵是否能被独自留在图书馆的问题争执了片刻,当哈利最终妥协,赶往魔药教室时,惊讶的发现汤姆身旁的位置已经有其他人了。 “阿尔法德?” “嗨,哈利。”黑发灰眼的男孩子与他打招呼,得体的微笑着,“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一样,很可惜你没有列车上那样平易近人了。”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那么这个布莱克家的男孩确实脸红了。 汤姆隐晦的瞪了他一眼。 哈利耸耸肩,朝格兰芬多们走去,迪伦朝他挥手,那个体贴的男孩子给他留了个座位。 斯拉格霍恩站在讲台上,光溜溜的圆脑袋和大肚子与哈利六年级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时相比没有一点变化,但他脸上没有那么多皱纹,两颊在灯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