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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预感,自己关于霍格沃茨近乎根深蒂固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直到敲响了面前的木门,哈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初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邓布利多也只是一个魔力强大的变形课教授。 七十年是段不短的时间。 这直接导致男孩在得到进入的准许时,甚至有那么一会儿手足无措。 他发誓,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校长室漫长的旋转楼梯。 “晚上好,教授。” “噢,很高兴见到你,波特先生。让我看看,现在的时候可不早了,宵禁后被巡夜老师抓住可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不过在那之前,先来杯柠檬茶怎么样?”年长的巫师轻快的挥动魔杖,随着一声轻微的炸响,房间中央多出一张缀满星星月亮的紫色布沙发。 哈利站在门边,手里还抓着雕花的铜把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紧张感似乎在沙发出现的瞬间消失了。 “好的,先生。”他走到办公桌对面,放任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沉进柔软的沙发——考虑到男孩严重低于标准的身材,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然后他得到了一杯和记忆中一样甜度超标的饮料。 哈利用了半口柠檬茶来怀念往事,邓布利多的教授办公室没有他未来的校长室里摆放着的各种古怪仪器,福克斯依旧蹲在窗边的架子上。 见那碧眼的男孩注意到自己,凤凰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扇动翅膀落在客人的肩头,亲昵的啄了啄他的头发。 “真高兴见到你,福克斯——” 哈利猛地合起下巴,不顾牙齿因为这突然的动作磕在舌头上,几乎是惊恐的看向桌子另一端的现任变形课教授,而后者正十指交叠成塔,注视着男孩与凤凰的互动,镜片后的蓝眼睛出乎意料的平和。 “我想我猜得没错,只是不知道年轻的波特先生来自多久之后的未来?” “……先生?” 对方切中要害的问题让无所畏惧的格兰芬多有些慌了手脚,但在他能说出更多单词前,提问者自己先帮他解了围。 “抱歉,是我这个老头子失言了。”邓布利多取下鼻梁上半月形的镜片,用手帕擦了擦,“窥探未来可不是正当的行为,但人总是期望能改变那些未发生的,趋利避害……我也不能免俗。” 哈利熟悉那个眼神。 在伏地魔卷土重来的日子,他不止一次在老人眼中见到这种神色,慈祥、疲惫却坚定的,属于阿不思·邓布利多,最伟大白巫师领袖的眼神。 这一认知让他很不好过。汤姆里德尔的事情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直到几秒前,他都不曾想起邓布利多如今面临的境况。 “事实上我在第一次见到波特先生时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被其他人用怀念的眼光注视,你的态度让我一度认为自己是墙上的画像,生活在一些陈旧霉烂的回忆里——还好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年长的巫师并未在意男孩的沉默,他愉快的冲那黑发的格兰芬多眨眨眼,抬起自己的手臂,等着凤凰越过半个房间停在上面,“我在这个暑假的一次旅行中得到了它,很高兴你帮我免去了起名的烦恼。” “很抱歉对您隐瞒,先生,但有关自己的来历,我原本无意让任何人得知。” “我得说你做了最好的选择,波特先生。”邓布利多用魔杖在桌子边缘轻磕,在两人面前各添了一碟刚出炉的小松饼,“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冒犯,不过考虑到我可能不会有自己的继承人,我猜我们大概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成为好友?” “不,”哈利垂下头盯着他手里的杯子,淡金色的液体表面映出男孩的黑发绿眼,“您是我的导师。” 邓布利多曾经在哈利波特的生命中扮演着无可替代的角色,是他从幼年时就开始憧憬的长辈,是他的引路人,也是他的信仰。哪怕发现事实之后他一度对这位老人失望;但当昔日不可逾越的山峦倒塌,信仰被弱化,他却愈发怀念在霍格沃茨漫长又短暂的学生生涯中,长者和蔼睿智的话语。 如果说霍格沃茨满足了一个有着可笑眼镜和伤疤的瘦小男孩关于“家”的渴望,那么总是愉快地闪烁着蓝眼睛的白胡子巫师,就是他在过去最美妙的幻想中都未敢奢望的、慈祥宽厚又博学风趣的祖辈。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鉴于在我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巫师。”邓布利多收起魔杖,熟练地将手指互相交错,上半身稍微前探,“那么哈利,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迫使你到这里寻求帮助?” 哈利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以便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些。在邓布利多面前,他总会感觉到被看穿的窘迫——哪怕眼前之人年纪连他所认识的老人的一半都不到,但长者的智慧并未因此而折损。 他轻缓而长久的吸气,然后同样缓慢的将其从肺部吐出:“先生,请告诉我,黑魔法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 “呣,这很难界定……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黑魔法向来被认为是‘邪恶的’,不过或许我本人无法理直气壮的这样说。”他的话顿了顿,“我在未来的时间里经历过战争,先生,我曾用那些黑魔法保护同伴,也曾用白魔法伤害敌人。但黑魔法的发动需要许多负面情绪支撑,我的一个朋友说它会促长使用者心底的阴暗,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