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103.1 周平生在等你
漫长的岁月里，分不清你我是什么样子的，容颜老去，终究想象不出老去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看着这样的人慢慢地长大，老去又归于尘埃。 是忧是伤？ “你想要去哪里？”拦住我往前走的人是夏琪，她问我要走去哪里，我能去哪里，漫无目的，想去哪里呢，我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停在原地好奇怪，这双腿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我就算没有想去的地方，它却知道。”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 夏琪觉得我是在和她开玩笑，然而我并没有和她开玩笑。 “别开玩笑了，回家吧，周平生在等你。” “平生？” “对啊，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吗？你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为了找你，周平生都快要疯了……”夏琪也是着急想要找到我，从昨晚开始，平生就召集了朋友，反正认识的不认识的，平生都找人帮忙一起找我，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去买东西来着，怎么会一天一夜过去了呢，我疑惑的双眼看向了一脸愁容却耐心和我说话的夏琪，“琪琪，我是想着买东西的，你怎么和我说我不见了呢，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啊……”明明我才刚出门没多久，怎么会一天就过去了。 夏琪也知道她说的话我可能不相信，但事实就是，我的确有一晚上没有回过家了。 “你听我说，相思，你可能病了。” 病了？ “怎么可能……”我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怎么也想不到是旧病复发了，“夏琪，别开玩笑了，我还那么年轻……” 夏琪知道我可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她试图去缓解我的焦虑，“你听我说，真的，没关系的，你还有我们，我们可以陪着你一起渡过这个难关的，没关系的……”说着说着，她就走过来抱住了我，我知道，这病很难医好了，海马体一旦受伤，就是很难修复，就像是电脑零件一样，老化了，换过可能看起来没问题，但慢慢的，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把问题继续呈现出来，无论怎么去换内部零件，也无法改变这台电脑使用过很久了，人也是一样，换了零件，也还是会复发。 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 毫无预兆吗？ 不是的，之前也试过，不过后来也没什么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又开始了。 刚刚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夏琪，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原来是为了找我，已经找了整整一天了。 现在是第二天下午了，天还没有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去的，肚子饿了，也许我会给自己买吃的，只是为什么脚没有一点累到的感觉呢？ 好奇怪呢。 “夏琪，你说我会死吗？” 我不是很怕死，只是害怕忘记那些曾经让我想要保留的美好回忆，要是忘记了，会有人替我想起来吗？ 好担心呢。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你肯定能够活到一百岁的，相信我，我老了还要和你打麻将呢，你忘记了吗，我们可是相约好了要一起到老的，你可不能反悔呢，反悔的人可是要当一辈子的小狗呢。”夏琪搬出了很久远的承诺，我和她有个约定，就是相约到老了，也像年轻那会去浪，去做曾经未能做到的事情。 现今当下，我也不肯定能不能保证了呢。 “夏琪，我害怕。”我伸手抱紧了夏琪的身子，感觉自己好累了，到底走了多久，有没有停下来过，我也记不得了，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出门是要去买东西的。 夏琪轻拍了我肩膀，低声地说：“相思，你记得吗，有一句话说的好像我们现在的情况呢，这句话是这么说来着，当我们活在当下，要时刻铭记缘分未尽，我们就还有时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的时间还很长，这种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强烈，无论以后你记得还是不记得了，我帮你记住了，你忘记了，我就提醒你，好不好……”夏琪也害怕我什么都忘记了，我看着她的眼神都是陌生的话，那么她该怎么告诉我，让我去相信曾经和她的承诺呢？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谁能保证一个人永远地记住一个人，太难了。 这个过程太辛苦了。 谁也想象不到这其中得付出多少，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想要离开，平生会允许吗？他应该的第一个不同意。 好伤心，我的孩子思晨和莫问怎么办呢，他们还那么小。 想到这里，眼眶溢出了泪水，我有些无措地在夏琪的肩膀上哭了起来，“琪琪，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以后我要是记不起自己的孩子了，他们该多可怜，怎么办，我好难受，真的，不想去面对现实，说得很容易，怎么现实那么残忍呢，对我放宽一点时间，我想要去慢慢适应也不行吗，老天你真是不公平。”我埋怨着老天的刻薄，也无奈于我自己的身子不够硬朗，有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能够撑过去，其实，越是硬撑着，发病率就会越高。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硬撑那么久，忽然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的原因。 心中的牵挂放下了，所有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了，什么牵挂也没有了，人也放松了，就像是我们搞卫生一样，把所有活都弄好了以后，全身心都十分疲惫了，想要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了，就这样，慢慢地，沉睡在梦乡了。 “我安慰别人就可以，安慰自己就没辙了，是不是没什么用啊，怨天尤人的事情我还真是想一想，可惜了，我要是想到了，就告诉你。”既然已经不能逃避了，那么往前看吧，我不至于就这样被病魔吓到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慢慢忘掉一些事情而已，没关系的，我又不是一个事事都能想得起来的人，要是真的很希望记录下来的瞬间，拍下来或者录下来就好了，办法还是有的，不是吗？我努力去说服自己，“琪琪，我们回家吧，平生应该在找我呢，先给平生打电话，我手机没有电了……”刚才掏出手机才发现没电了，我想现在平生应该还在满大街地找我，夏琪刚才也光顾和我说话，也忘记给平生打电话，我一提起，她就反应过来给平生打电话了。 “喂，我找到相思了，嗯，她没事，等会，我把手机给她。”说完，夏琪把手机递给我，她示意让我接。 我伸手接过手机，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喂……”轻轻地开口说。 “累了吗？” 我轻轻地回答：“嗯。” 那头的平生什么都没问我，只是让我累了就回家。 “好的，我等会和夏琪一起回家。”我正想要挂了电话，平生立马叫住了我：“等等……” 我的手抖了一下，停住了要挂电话的动作，把手机又放到了耳边，问他：“怎么了吗，平生……” 平生那头很冷静，但是心跳早已出卖了他，要是有个听诊器，也许就知道他此时的心跳有多快，“相思，我想说，无论你累了也好，忘记回家的路也好，你只要还在，我就能找得到你，我最怕的是你一声不响就走了。”他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怎么说好呢，他实在是担心我因为怕拖累他而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因为我有前科，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太过放心。 我这个下意识也是无意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会做出这样就连自己走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原因的事情，就像是，这个病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有点严重。 也许得去看医生才知道严重还是不严重。 “我答应你，我清醒的时候，要离开的话，我会问过你的意见。”因为有孩子在，我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平生其实是猜对了，如果没有孩子，我也许会怕拖累他而选择了一声不响地离开，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我离开了，平生的负担会变重，不离开是因为，我相信平生会照顾我一辈子，尽管我会很难照顾也好，会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也好，他都欣然接受，这是命，无论怎么逃离，我最后还是回到原点，我不舍得离开平生才是真的，心已经放在平生的身上，要离开的话，怕是平生会使出浑身解数把我翻出来，现在他的能力已经能够这么做了，不再是那会看着我的离开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了。 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比无能为力更加难受的事情了。 看着病人一天天等死的心理，哪个医生愿意每天都在病人面前宣布死期呢，既然时间不多了，那么何不选择欣然接受，然后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珍惜时间。 平生得到了我的这句话，他是放下心了。 “不能反悔，要是反悔的话，我也会找到你的，始终这里才是你的家，忘记了，你的心也会把你带回来的。”平生相信我迷路了，我的心不会迷路，他给我的心做了定位，无论我走多远，最后我还是能够找到家的门牌号。 最悲伤的事情不能被提起，留下来笑的人该如何是好。 “好好好，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缠着你，烦着你，让你变成天天都要唠叨我的老头子，看你还要不要这样忘性大的老婆……” “要的要的，回家先……”平生催促我先回家，他也找了我一天，也很累了。 “嗯，我等会就回去，你快点回家吧，辛苦你了。”我让平生快快回家先，他今天走了多久，找了多久，我没问，反正两个人也缄口不谈关于我的病的事情。 夏琪看了我一下，有些担心地问我：“没事吧？” “你问平生吗？” “嗯。” “他没事，他让我们先回家，回家吧。”我想应该先回家，其他的之后再谈。 夏琪说：“嗯，我们回去吧。” 等到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战北先平生一步在家楼下等着我和夏琪了，他一见到我和夏琪回来，他小跑到我们面前说：“你们终于回来了啊！”看他样子像是对于我们再不回来就要出事一样。 我看着战北这么焦急的，“是啊，还不回来，你就要过来把我给灭了吧，你的老婆现在原位不动还给你了。”我假装推了一下夏琪，夏琪却机智地躲过去了，对着战北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说：“不是说好了吗，晚点再过来嘛，我都说了先陪相思咯，迟一点回家，你倒好，过来先堵我了。”其实她也知道战北是担心她，她都已经给战北发短信说明原因了，战北还是不放心，要过来就算了，还堵人，说明战北还是不想让夏琪陪着我。 估计是因为平生那边的问题。 平生和我迟早得两个人谈一谈的。 “夏琪，你先回去。”我知道夏琪想陪着我，既然战北已经过来了，那么人我就得给他放回去了，我也不能让夏琪一直陪着我的，不过还是谢谢战北让夏琪陪我这么久。“琪琪，你先和战北回去，我和平生两个人聊一聊，你不用担心，我和平生会处理好的……” “可是……”夏琪她还是不放心，她觉得她陪着我去和平生说话，至少她可以帮忙说说话，我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我就直接让她不要担心了，“没什么可是的，我和平生又不是闹离婚，你担心什么，平生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不知道吗，他疼我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让我受伤害呢，他不会怪我的。”我知道这次回家，平生应该是想让我去看医生，说不定现在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安排看病的时间了。 我明明知道，却还是觉得有点不开心。 “我知道，但是你真的可以吗？”夏琪知道平生是什么样子的人，只是她更多的是担心我的感受，要是平生做的事情没有顾及到我的话，那么我是不是会生气或者难过呢？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