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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修震惊地发现,法阵变了,而自己也失去了对法阵的控制。 困住众人的囚笼同一时刻消失不见,而失去对法阵的控制,敖修又怎是众人之敌。 吞吞一马当先向敖修攻去,明霄法尊等人紧随其后,敖修支撑不了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束手就擒。 琅音魔尊自始至终都没有往那边看一眼,只是紧紧抱着徐慢慢的身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元神。 徐慢慢之前修炼之时便多番尝试,知道可以用这种方式操控法阵,但真正要操纵如此庞大的法阵,对她的元神消耗之大仍是超出预料。待法阵修改完毕,她便失去了意识,这一回不等琅音魔尊动作,她的元神便自行归位,没入神窍之中。 只是她没有醒来,陷入了昏睡之中。 宁曦急忙跑过来,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徐慢慢,焦急道:“师尊怎么了?” 琅音魔尊没有回答,将徐慢慢打横抱起,径自离开了神农庙。 好像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徐慢慢的意识于星海间浮沉,那些遥不可及的微光闪烁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召唤,自千万里外而来,星星点点汇聚成华光璀璨的细流,温和地融入她的元神之中。 她于梦中听到了这方天地的絮语,这世间苍生的心声,她行走于万丈红尘之中,任由无垢之身沾染因果,因他人之悲而悲,因他人之喜而喜。 我即是苍生。 她恍惚地有了这个念头,眼前的一切豁然清晰。 她看到尸横遍野的战场,秃鹫啃噬着腐肉,寒鸦发出凄厉的嘶鸣,无声的哀嚎响彻于野。 她看到断壁颓垣的荒村,老者形容枯槁,稚子蓬头垢面,双目呆滞而麻木地等着不会归来的亲人。 她看到杂乱无序的街道,枯瘦的稚童衣着褴褛,哭喊着无助着,被卖入无间地狱。 她看到雕梁画栋的豪府,穷奢极欲的贵族踩着下人的脊梁,布满粗茧的双手撑在地上不住颤抖。 她走过这人间,却不能就此熟视无睹地走过。 无数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呼唤她,于是她燃起炬火,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那片夜。 世间的喧嚣伴随着磅礴浩瀚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成为她的一部分,虚幻的元神重新凝实起来,星火于心中燃烧,由内而外地焕发出夺目的光彩,似乎补上了她一直以来缺憾的那一角。 她被众生的力量托起,越飞越高,一颗心不知被什么填满了,沉重而滚烫。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去哪里? “慢慢……” “慢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呼唤她,她猛地一震,回过头去,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容,却只看到颀长清癯的轮廓。 那是…… 名字在心间,在唇边,却喊不出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身影越来越近,他朝她伸出手。 “慢慢……” 徐慢慢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对方,十指交扣,她从对方温热的掌心感受到了坚定的力量。 “仙尊……” 徐慢慢未从半梦中挣脱,听着琅音仙尊的声音似远似近,她脑海中充斥了太多的声音,似乎要将她拉往另一个世界,而琅音的声音才让她找到了归路。 她忽然之间明白了,师父所说的心锚为何物。 是她的来处,也是她的归宿。 她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灵动的双眸略显迷离,带着如梦初醒般的娇憨与依恋,软软地又喊了一声:“仙尊……” 眼前的景象如镜花水月一般虚渺,又渐渐变得清晰,她看到了一袭暗紫的长袍,熟悉而冷峻的面容上双眉紧蹙,见她睁开眼时,幽暗的双眸中忧色一转即逝,化为淡淡笑意。 她听到那人薄唇微启,噙着笑低声道:“徐慢慢,你可算醒了。” 听到这话,徐慢慢骤然一僵,整个人瞬间清醒,从床上弹坐起来,脑海中掠过一幕幕无声的画面,唯有吞吞那句话如雷贯耳分外清晰——慢慢,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啊…… 吞吞的话比她的拳头更有力量,一句话把徐慢慢打懵了,她眼前阵阵发黑,久久缓不过劲来。 “我不是徐慢慢……”她哑着嗓子艰难开口,垂死挣扎。 “哦?”琅音魔尊似笑非笑望着她,“你要再发一次心魔血誓吗?你是徐慢慢最爱之人,也是最爱徐慢慢之人?这话倒是不错,有谁能比徐慢慢更爱她自己呢?” 徐慢慢心脏一抽,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脑中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原计划是找回遗体之后想办法回到原先的躯壳内,之后便能抛弃“徐滟月”这个身份。徐滟月做的事说的话,关她徐慢慢什么事。但这计划还未施行,便被吞吞一语道破了身份,让所有人都知道徐滟月就是徐慢慢。 她徐慢慢,道盟三千年来唯一的女道尊,光风霁月、品行高洁、庄重自持,如今却是英明扫地,颜面尽失…… 琅音魔尊抬手抚上徐慢慢涨得通红的脸,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唇角,抵着她的鼻尖低笑一声,道:“你脸红什么,害怕什么?难道你是徐慢慢,本尊就会吃了你不成?” 徐慢慢不由自主地往后瑟缩,背抵着墙壁退无可退,她心虚气短,眼神闪烁,不敢回视琅音魔尊咄咄逼人的眼神。明明是同样一张脸,仙尊素来清冷疏离,不会有如此慑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给了她十足的压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