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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季秋没有回头,脖子好像忽然僵住一样直愣愣地往前走。 其实他不明白,有时候和其他人勾肩搭背就没有什么问题,一到许嘉平这儿他就变了个人似的怎么样都不自在。他有限的人生里前十几年在学习后几年在工作,重来一辈子就是重复这个循环,对上感情问题他真的毫无见解。 许嘉平对他就是个充满魔力的陷阱,看不透摸不懂,偶尔碰上几下反应最大的还是他自己。 轰隆。 远处炸开的声响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漫天礼花绽放,骚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火树银花,在夜空中像坠落的星星。 宋季秋偷偷看许嘉平的侧脸,以往抿直的唇角有淡淡的笑,脸颊的弧度干净利落,总是沉默冷静的眼睛里印了没有散去的烟花,像淌了一条流光溢彩的河。 宋季秋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再移转镜头拍了张许嘉平,快门按下的瞬间做贼心虚地赶忙把手机扔进口袋里。 礼花燃放的时间转瞬即逝,人群散去,他们面临一个问题。 “我们住哪儿?”宋季秋拿着电量不足的手机准备导航,“你订房了吗?” 许嘉平一向淡然处之的英俊面容上难得流露出一丝赧然:“没有。” 宋季秋看向他,五秒钟之后笑开:“你居然也会有失误的时候,行吧,我原谅你了。” 他单手拎着书包反手甩到肩膀后面,关掉手机的导航:“走吧,随便找一家。” 不过他们低估了节假日深夜的客流量,到了十二点一过,附近的酒店纷纷爆满。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凌晨,他们几乎无处可去,就差露宿街头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家小旅馆,前台一位化着浓妆的女人叼着烟,手机里发出斗地主的音效。 “您好,我们想入住……” “未成年?”女人勉强从手机屏幕移开扫了他们两眼,“带身份证了吗?” 宋季秋懵懵懂懂地摸出身份证:“一间房。” 许嘉平却又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沉声道:“两间房。” 宋季秋不明所以,他压根没想什么,反正两个男生随意凑合凑合一间房一晚上就能对付过去。但考虑到许嘉平可能更喜欢独处的空间,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位姐姐终于舍得抬头仔细打量他们,假睫毛扑扇几下,拿开嘴边的香烟半晌勾起一点笑: “只剩一间房了,爱住不住。” 第31章 许嘉平,再见 本来宋季秋并不尴尬。 但是从许嘉平提议的两间房再到拿到上楼一路的沉默,让他不自觉也放缓呼吸。 他感到前台姐姐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房卡“滴”的一声刷开房门,回头看见许嘉平放下行李坐在椅子上,他试探着找话题:“你放心,我睡觉很安分的,不会吵到你。不然我打地铺你睡床?” 许嘉平手指在烟灰缸旁边点了点,熟稔地做出从前抽烟的姿势,半晌回神反应过来指尖没有烟,他抬头:“洗漱一下睡觉吧。” 宋季秋点头,换上拖鞋走到洗漱台前,冷光照得他纯白T恤透光,显出他挺直的背脊,水珠沿着湿润的黑发划过高挺的鼻梁没入浅红的唇珠。 许嘉平只看了他一眼,摩挲了下手指的茧。 “你不睡觉吗?”宋季秋换好睡衣,奇怪地问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不像打算起来的许嘉平。 许嘉平捻了下喉咙,站起身:“我烟瘾犯了出去借根烟,你先睡。”怕宋季秋死脑筋,他拉开门前特意补充了一句:“不要等我。” 旅店的空调运转不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宋季秋茫然地面对许嘉平走后的一室空气。 许嘉平走下楼。 前台那位姐姐还没睡,假睫毛撕了一半,眼下晕妆黑了一小片,见到许嘉平吹了声口哨。 许嘉平没有理会。 姐姐自顾自地撕下剩下的假睫毛,胶水残留在睫毛根部留下白色胶质,她用暴力揉搓着,嘴里咕哝:“你小男友睡啦?” 等睁开眼,她看清许嘉平的神色,又长长吹了声口哨:“看来还不是。” 她把玩起桌上的打火机,问:“要来根烟吗?” 许嘉平本来往外走的步伐停住,回头道:“嗯。” 姐姐从抽屉里丢出一包烟:“给我一百,记得转账,支付宝或者微信都行。” 也许是成交了一笔坑人的生意,她很满意,善良地多说了句:“你那朋友还没开窍,挺难磨。” 许嘉平沉声说了句“不关你的事”,点燃香烟坐到旅店门口的公交站长椅上。 劣质香烟的味道呛人,他咳嗽几声,火星若隐若现地在指尖闪动,烟灰簌簌掉落的声音因为寂静的深夜清晰可见。 月亮高高挂上枝头。 他出来抽烟的原因很简单。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蠢蠢欲动,荷尔蒙过剩。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一夜醒来沉默地换掉床单,闭上眼睛是梦里宋季秋含水的眼睛。 所以才会提出分开两间房,所以才让宋季秋先睡。 虽说畜生做久了,但也不能真成为畜生。 他不想吓到宋季秋。 烟尾的火星燃到一半,他觉得无趣,按灭扔进垃圾桶里,准备上楼洗澡冲掉平白惹来的一身烟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