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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看着两名少年难以置信甚至惊痛得几近崩溃的神情,缓缓说道:“将生者与死者之血化作刺青、承担死者思念,并将巫女镇压在奈落深渊的‘刺魂’仪式。” “古时候传说,思念着逝去爱人的少女将自己对亡者的思念与痛苦刻印成了蛇与柊的刺青,柊就是思念之痛,蛇则是神遣之使。” “当人身上的刺青,也就是心中的痛苦多得不能再多的时候,这个人的心和灵魂就会被蛇吃掉。” “背负柊的巫女会承担世上一切的思念与苦痛,但是作为容器的巫女也是有极限的,一旦刺青蔓延到双目,灾难‘破戒’就会发生。因为人目就如同明镜,能够反射一切,巫女无法承受的痛会藉由双目回馈给这个世界,造成大量的人在绝望中自杀,因此刺魂仪式结束之后,巫女会被咎打在深渊,长眠于荆棘丛。” “而当巫女所背负的柊枯萎之时,人世间的一切思念与苦痛就会随着巫女的逝去而流到涯之流水去,完成一套轮回的超度。” ——“这就是,蛇与柊的故事。” 残忍、血腥、凄美悲壮——这是神宫一族逃不掉的宿命。 隐忍、温柔、红颜薄命——这就是背负着除灵之责的零之巫女。 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一任又一任的巫女,她们在自由和宿命之中选择了后者,以自己的生命成全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 “两百年前的仪式是绳裂,当时候的绳之巫女冰室雾绘因为爱人被杀而没能完成仪式,因此而引发了‘祸刻’。” 斯坦因看向欧尔麦特。 “如果你们去查应该还能查到资料,现世将那场灾难取名为‘天湮之灾’,死伤过万,最后是久世家废除了绳裂仪式,强行启用了刺魂,才让灾厄停止。” “我的确有所耳闻,但……”欧尔麦特有些迟疑地说道。 两百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早已往事如风,难以追究其真实性,霓虹国人因为文化使然,对神鬼之事都抱有敬畏之心,一时也不能妄下定论。 但是啊,要将人世间这么多的苦难都汇聚在一人的身上,承担着一切的人又该是怎样的绝望? “两百年来,黄泉的裂口越来越大,可能够得到黄泉认可的巫女却越来越少,为了寻找纯净的灵,久世家族在十一年前领养了一个女孩。” 斯坦因说道这里,话语微微一顿:“那是一个……没有**的孩子,因为她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愿望,所以她愿意帮助拥有愿望的人活下去。” “她得到了黄泉的认可,背负着柊活到了今天,十年前,是我亲自打开了那个孩子的牢笼,因为她是我认可的英雄。” “我不管这所谓的黄泉到底是真是假,但你们怎么敢这样做?!”早已怒极的轰焦冻猛地捶打了铁铸的栏杆,如果斯坦因在他面前,这一拳一定会打到他的脸上。 “她有选择牺牲与否的自由,有选择是否要活下去的权利,但你们从一开始就剥夺了这一切,还说因为她没有**,所以不管如何牺牲都是心甘情愿?” “焦冻!”安德瓦上前一步抓住了隐隐失控的少年的肩膀,沉声道,“冷静点,事情是否是真的还无从判定,不要让情绪蒙蔽了眼睛!” 安德瓦说着,一低头却对上了少年的眼睛,那双眼睛冰冷、死寂,仿佛满目疮痍的荒芜土地,竟一时间将安德瓦镇在了原地。 “原来如此。”少年仿佛痛极般地勾了勾唇角,明白真相之后,曾经模糊而又朦胧的一切都以最残酷的方式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轰焦冻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少女会对他怀有如此强烈的执念?为何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是我的英雄”?那并不是对他的怜悯与安慰,而是真真切切的—— ——十年前,懵懂无知的男孩,对深陷泥淖中的女孩伸出了手。 就像芥川龙之介书中所说的垂下地狱的蜘蛛丝一样,在他看来不过是无关要紧的小事,但于她而言却留住了她对人世最后的一缕念想。 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因为她的迟钝而患得患失,却不知道对她而言,仅仅只是回应他的感情,都已是付出了一生的勇气。 “我之所以说她是英雄,并不是因为她没有活下去的念想。”斯坦因看着轰焦冻,仿佛明了了什么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信不信,她即便想要活下去,也会为了你们而义无反顾地走向宿命的结局?” ——就像爱上烈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焚烧自己的翅膀,只为留住哪怕只是片刻的光明。 …… “八百万桑,你说有关于千代的消息要跟我们说,是在启世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自森林合宿之后,雄英英雄科的学生们全面停课,但是昨天晚上,八百万百以副班长的名义给所有人发送了一条消息,称自己找到了一份启世的机密文件,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事关千代,这些被后怕的家长们严格看管起来的学生们是除了看望绿谷那天以外第一次齐聚一堂,坐在八百万家的大厅里。 八百万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似乎狠狠地哭过,眼眶红肿,秀眉紧拧,在所有人到齐后,她深吸一口气,随即便是一个深鞠躬。 “大家。”八百万百一开口,那喑哑的嗓音便不由得泄露出一丝哭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所以才将大家聚集起来,希望大家能帮我想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