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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眼睛有些浑浊,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但是从她微微弯起的嘴角可以知道,她是高兴的。 “是奶奶对不起你。” 当年水清洋认为自己会记恨一辈子的事情,终于在祖孙俩的互相道歉中,都烟消云散了。 她那时候浑身都是伤,只能终日躺在病床上,被殴打的伤口有时不小心被细菌感染会红肿流脓,她的父母日日夜夜在她周围照顾她,有时甚至几天几夜都不曾闭眼,水清洋每次看着病房内天花板上白花花的一片,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躺在这里,会让整个家都人心惶惶。 亲侄女被亲伯父殴打,这件事无论落在了哪个家庭都是无法说出来的耻辱,水清洋的大伯在第二天早上被带到了警局问话,水清砚亲自出来做口供,大伯刚刚被押进警局几天,爷爷奶奶就从老家赶了过来。 “不行,不能告她大伯,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我们家会被那些外人怎样诟病?外面的人什么都说的出来,一旦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那我们都不要见人了。”当时奶奶在这个问题的分歧处,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方法。 妈妈已经照顾了水清洋几天几夜,这几天她没有合过眼,也没有洗过澡,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糟糟的,眼睛周围都是一片黑,每次水清洋半夜被伤口疼得翻来覆去的时候,她无能为力,只能一遍一遍的按着应急灯,叫医生赶紧过来看看女儿的伤口。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把那个伤害女儿的人给送进监牢。 “这怎么能行呢?那清洋受的那些伤算什么?”妈妈神色有些激动,这时候也顾不上面前的奶奶是她的婆婆,她应该尊重的长辈。 奶奶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你就愿意清洋以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吗?这样她还怎么上学?” 家里的气氛很凝结,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爷爷在医院照顾水清洋,家里只有爸爸妈妈和奶奶。 爸爸此时也是红着眼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哥着想,可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奶奶激动地站了起来,语气凌厉道:“他是你大哥!你怎么也要为他考虑考虑,他只是因为那天酒喝多了才会打了洋洋,如果是清醒的话,他是不可能打洋洋的,他那么喜欢洋洋,怎么会忍心伤害她?” “就因为喝了酒就不用负责吗?就因为他是清洋的大伯就可以被原谅吗?要是这样,那牢里的那些杀人犯都可以放出来了!因为他们都是一时被逼急才会杀人!”往日里温和亲善的妈妈终于也丧失了最后一道理智,“他伤害了清洋!就是天上的神仙,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爸爸急忙拉住了情绪激动的妈妈,连声对奶奶说:“妈,你就当为清洋想一想,做人不能这么偏心。” “我哪儿偏心了?我不过就叫你们不要把这件事闹大,事后你们要怎么骂他都行,我不会求情。”奶奶语气坚定道。 妈妈笑了笑,直接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嘴上嘲讽道:“从前四个孩子,你们就最不喜欢清洋,因为她是四个当中性格最不讨喜的,成绩也不是最好的,我认了,只要清洋无忧的长大,我不求她考什么名牌大学。妈,你平心想想,要是遇到这件事的是清璇或者是清苑,再或者是你唯一的男孙清砚,你会这么想吗?” “我对四个孩子都是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啊?!你最疼的就是你那唯一的男孙,其次是学习最好的清璇。”妈妈眼睛发红,不住的吼道,“清苑从小养在你身边,你也疼她,可是唯独我们家清洋,她有什么错?每个孩子天赋不一样,你凭什么觉得她不如你其他几个孙子!” 对话不欢而散,奶奶因为被妈妈吼着动了气,爸爸安抚了妈妈之后就连忙带着奶奶去医院检查了。 只留在水妈妈一个人坐在这个家里,独自流泪。 水清洋在医院里恢复的比较快,这些天家里人都是轮流照顾她的,哥哥姐姐和妹妹都带着礼物来看她,还在上初中的妹妹,因为家人的可以隐瞒,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握住姐姐的手哭着叫姐姐好起来。 可能是有了精神上的慰藉,她慢慢地情绪竟然也恢复了过来。 后来她即将出院的时候,妈妈对她说要去警局再做一次口供,她看着妈妈消瘦的脸庞,浅浅的笑着说:“妈妈,算了。” “你说什么算了?你要放过你大伯?” 水清洋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算了吧。” 妈妈立马就控制不住情绪了,急急地说道:“清洋,你好好想清楚!你不能心软啊,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水清洋摇摇头:“我没有心软。” 妈妈这么些天和奶奶吵的那些架,仿佛全都变成了笑话,她一心一意要为水清洋讨回公道,但是水清洋此时却淡淡的说算了。就好像执着了很久的东西被抢走了,而她再也拿不回来了。 妈妈无奈的笑笑:“既然你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之后大伯就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他去了哪里,哥哥被判给了他的妈妈,过了不久就跟着自己的妈妈迁居到了美国。 临走前他握住水清洋的手,一声声说着对不起,水清洋安慰他,又不是他的错,他哪里需要道歉?水清砚叹一口气,说会经常回来看她,之后就飞到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