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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说“可行动角色12人”,尹雾诗从那时起就一直在疑惑:除了十个考生,就剩下管家和伯爵,他们要杀的伯爵夫人为什么不算在其中? 现在她明白了。 棺材里装的是谁根本就不重要,真正的任务对象就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身边。 要通关,她就要杀掉程放。 即便那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虚假的躯壳。 迟仲行在她面前蹲下来,保持着平视,“这个考场不只是你一个考生。你带头通关好几次了,这次可以歇一歇。” 还有他,还有蓝雪桥和林又思,还有很多人。 通过考试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职责,也不必一力承担。 尹雾诗摇了摇头,眼神空落落的,“我现在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陈立野……我妈,你知道她的研究领域是什么吗?” 迟仲行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 但他还是配合着问,“是什么?” “是脑科学。”尹雾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准确地说,大脑皮质电信号的数字化传导。用人话说,就是用计算机复刻你的思维和行为模式,甚至是记忆。” 迟仲行的心猛地一缩。 尹雾诗嘲讽地笑起来:“我妈是个疯子,她能干出这种事。” 最得意的学生程放去世,以陈立野偏执激进的性格,为她在数据世界中重建人格作为永久的纪念,并不是一件很意外的事。程放当场死亡,她不是在清醒健全的情况下被复刻的,记忆缺失也是情理之中。 眼前这个“程放”的存在就是这一点的证明。 这让尹雾诗感到恐惧。 这意味着陈立野在她生命中多年缺席的时光里,一直在为如今的系统添砖加瓦。 出现在这里的程放是数据的产物——而她自己呢?她又是什么? 尹雾诗轻声问:“你知道‘缸中之脑’吗?” 假设一个大脑被从人体中取出,放在缸里维持着生理活性,用超级计算机模拟释放正常的神经电信号,正常地给大脑反馈……大脑能意识到所见所感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尹雾诗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背,那一小块皮肤被她掐得发白。疼痛感如期而至,她却觉得这感觉异常遥远。 “程放是假的,我也是吗?” 记忆可以被操纵,人格可以被复制,尹雾诗不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是真是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还是一团数据、或是别人实验的一个部分。 这场噩梦还能有醒来的一天吗? 迟仲行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算我是假的,你也不可能是。” 尹雾诗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是系统的未知数。” 尹雾诗的颓丧都来不及收拾,不由自主地换上一脸“你脑子瓦特了吗在说些什么胡话”的表情。 “上一场结束的时候系统通报了我们俩,我听见了你的学号。后面八位01011000,在二进制里代表字母X。” 迟仲行看她似乎要反驳,立刻截住了话头,“这绝对不是巧合,你想想你在考场里都干了些什么……系统是不会造出一个bug来的,希望你能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 他轻声说:“这场梦会结束,你也一定会顺顺利利地离开。不管前面是什么。别害怕。” 尹雾诗不说话了。 她直直地盯着迟仲行看了好一会,直到他的耳朵开始烧起来。 “迟老师,你像在哄小孩。” 迟仲行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小孩觉得管用吗?” “管用。”尹雾诗点了点头,“特别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该昨天晚上发的,太困了没写完。对不起! >人< ☆、告白之夜 结束了漫长的谈话,两人一起回到二楼偏厅。 这里只剩下了蓝雪桥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见他们回来,主动起身迎了过来。 “刚才大家讨论过,”蓝雪桥完全没提他俩出去这么长时间的事,也没问尹雾诗得到了什么新结论,“这个考场给人既视感太强了,为防万一,男女就不分开住了,反正房间也够大,一起挤挤将就一下。” 尹雾诗没意见,她环顾一周,“其他人呢?” ” “去各自房间里搬被褥了,稍微收拾一下,打个地铺。”蓝雪桥说,“林又思去拿我们三个的被子了。” 尹雾诗觉得脑袋上缓缓升起了一排问号。 “你全须全尾的一个成年人,让林又思去搬东西?”她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蓝雪桥,“你是男人吗?” 对于这种质疑他男人身份的挑衅,蓝雪桥已经习以为常,他厚颜无耻地说:“这叫物尽其用。” 说实在的,尽管已经认识他二十多年,对此人做派有深刻认识,但每当看到这张堪称惊艳的脸摆出这幅无耻嘴脸,尹雾诗还是感到了一丝痛心。 “你在别的考场不会自己睡床让林又思睡地上吧?” 尹雾诗只是想挤兑他一下,没想到这人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顿感不妙,果然,下一刻—— 蓝雪桥:“你怎么知道?” “……不,我并不知道你已经这么不是人了。” “我也不想的。”蓝雪桥觉得还是该稍微挽救一下自己所剩无多的形象,“那个时候我刚认识她,分到了同一个房间。毕竟是女士,即便是一个能吊打三个我的女士,我也还是想发挥一下绅士风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