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球鞋
第二天夜晚陆海洲和伍钊都没去训练，五个人都去易淼淼家里给她过生日。 苏茜易伦也早早下班在家准备晚饭，远在广东的陈子青和陆文寄了易淼淼最爱吃的海鲜。 伍钰跟沉玫在早晨就把生日礼物送给易淼淼了，伍钰拿着自己跟伍钊的零花钱给易淼淼买了一个大号泰迪熊，附赠了新一年的照片集，以及伍钰大师的肖像画作。沉玫送了一本精装的阿狸绘本，还附上了一封信。 易淼淼收到礼物的时候感动得有点想哭，又想起零点陆海洲的电话庆生，被爱着的感觉是这样美好。 伍钰几人因为明天还要上学吃完蛋糕早早离开，易淼淼和陆海洲帮苏茜易伦把餐桌收拾得差不多就到陆海洲家里写作业。 “生日礼物。”陆海洲示意易淼淼看茶几，两个橙色的鞋盒摆在正中，“你打开看看。” 是两双白色球鞋，鞋型很好看，是男女通吃的款式。 陆海洲叫易淼淼坐在沙发上，将鞋里的纸团掏出来，握住易淼淼纤细的脚踝将鞋穿上，鞋带他一早就穿好了，只需要再根据易淼淼的脚调整一下松紧。 “站起来走两步试试。”易淼淼站起来，走两步，鞋底很舒服，之前买的板鞋都很硬，要穿好久才能合脚。 “喜欢么？”陆海洲看易淼淼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想笑。 “喜欢，可是这个好贵，我怎么带回家。”易淼淼有些郁闷，陆海洲肯定是把之前的那些攒起来的奖学金都花掉了才买的这双鞋，自己真的很喜欢，但是要是穿回家爸爸妈妈肯定会有所怀疑。 “我早跟伍钊打好招呼了，泰迪熊是我送的，鞋是伍钰送你的。”陆海洲早有准备，一开始到家的时候就是他帮易淼淼抱着那个大号泰迪熊，苏茜他们自然也不会怀疑，这双鞋就当做是刚去楼下取到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那他们发现咱们俩穿的一样怎么办？”易淼淼又问。 “好办，我早就跟我妈说过我要买这双鞋，一样的纯属‘巧合’，”陆海洲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好了，别担心了，小寿星。” “哼哼。”易淼淼羞怯的揽住陆海洲的脖颈，踮起脚亲吻他的面颊，“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没过几天陆海洲就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场小组赛，他们所在的A组一共有四个班级，赢两场就可以出线，但是实力强劲的特长生队也在这个小组，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小组赛是年级内部举行，就在室外篮球场，三个组同时比赛，来加油的同学们把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冲刺班的队伍前两场都赢得很轻松，来看比赛的女生也越来越多，易淼淼跟沉玫快要挤不过去了。 球场上的陆海洲意气风发，与队友们配合得十分默契，他投篮的姿势很标准，整个手臂的肌肉线条很漂亮。 “我们肯定是出线了，后天大家尽力打就可以。”陆海洲用毛巾擦了把脸，转身把包收拾好，回班上课。 “好。”刚打完比赛大家都很疲惫，想到下一场的强劲对手虽然不想退缩，但是不用那么紧绷总归是好事。 与此同时，八强名单已经确定，学校要求进入八强的各队都要准备啦啦队，冲刺班的两个文艺委员还没开始招募，就已经有好多女生闻讯前来报名，易淼淼拉着沉玫也来了。沉玫一开始还很别扭不想去，但是耐不住易淼淼软磨硬泡。 陆海洲他们全然不知此事，因为啦啦队训练的时候刚好他们也去打球。就算有伍钰放学的时候跟沉玫易淼淼叽叽喳喳的说些有关拉拉队的事，陆海洲正在街头篮球场挥洒汗水，根本听不到。回家的时候易淼淼也不会提及此事，陆老师只是尽职尽责的检查作业。 冲刺班和特长班的比赛是定在下午两节连续的自习课，学校虽然热衷举办活动，但是也不会让其他同学耽误学习时间去看比赛，所以教导处主任特意过来跟班级里的同学说明情况，易淼淼趁陆海洲要走之前在桌子底下握了握他的尾指，小声的说了句加油。 特长班的队伍构成引人遐思，艺术生竟然能占两个首发名额，替补也有两人。陆海洲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果真，这场球打得很不顺利，对方的配合不像是一支刚组建的“业余球队”，倒像是街头一起打过许多年的野球队。小前锋身量很高，伍钊认识，就是伍钰的小男友闻起。 陆海洲的三分被截住好多次，对于对手的防守几乎没有应对之策。只能凭借自己和伍钊多年来的配合将比分堪堪拉平。林博謇体力耗尽下场，形势变得更加严峻，陆海洲不想放弃，他要试试这支队伍到底有几分功力。 哨声响起，冲刺班输了4分。 “就差两球。”伍钊抹了把脸上的汗，灌了口水，将水瓶捏瘪，精准扔进铁垃圾桶里，“嘭”的一声。 “你知道，其实不止差这两球。”陆海洲冷静的分析着刚才场上的形势，对方的配合很顺滑，体力相对而言也更好一些，但是总体实力其实两边相差不大。 也就是说，特长班并不是无懈可击，陆海洲在脑海中构建模拟战局，陷入沉思。 “回班吧，今晚早些休息”林博謇递毛巾给陆海洲，陆海洲抬眼看他，眼里带了几分惊讶，“我在场下观察了他们的战术，不难破解。” 林博謇和陆海洲都是用脑子在打球，只不过体力相对要弱一些，但是他对于技术方面的分析总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经过这么久的配合，陆海洲发现林博謇只是不爱说废话，外冷内热。 “这哥们好像还可以。”伍钊用手肘碰了碰陆海洲，看着林博謇逐渐远去的身影。 陆海洲淡淡开口：“确实。” “你那小男朋友挺厉害啊。”放学后，五个人久违的一起回家，伍钊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内里还穿着球衣。 “哥，你放心，我可不是见色忘友的人。”伍钰看出来气氛有些低落，这两个大哥第一次吃败仗，她怎么敢当他们的面夸闻起，她只祈祷两个班别再碰上了。 “他确实挺厉害的。”陆海洲承认，他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更不会恼羞成怒诋毁对手。 “对了，淼淼，我们班有男生管我要你联系方式欸。”伍钰眨眨眼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啊？我也不认识你们班的男生呀。”易淼淼满脑子都在思考自己到底在哪见过谁跟谁说过什么话，旁边陆海洲的脸色很不好。 “他说路过科技楼看见你了。”伍钰笑着说。 那似乎是她们在排练啦啦操的时候，易淼淼可不想陆海洲提早知道啦啦操的事情，拉着沉玫赶忙解释说：“我们去科技楼拿东西了，是吧沉玫。” 沉玫察觉到易淼淼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慌张还要拉上自己扯谎，但是还是嗯了声。 大家都还是很信任沉玫的，这个话题立马又被伍钊转移过去：“八强赛在下周，在体育馆里，到时候你们想来的话我叫队里的人给你们留位置。” “哥，我可不敢坐。”伍钰瘪嘴，这要是被他们班同学看见了，不一定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呢，本来因为跟闻起谈恋爱就够烦的了。 “啧，我这也没跟你说啊。”伍钊睨了伍钰一眼，果真亲哥敌不过帅哥。 “你这人怎么还阴阳怪气呢！”两个人又呛起来。 夜晚两个人吃完饭，易伦听说球队输了，还跟陆海洲好一顿探讨，易伦还说下周有时间去看他们的八强赛，苏茜笑骂他别跟年轻人瞎掺合。 “陆海洲，陆海洲。”易淼淼叫着男孩的名字，陆海洲闭着眼睛打盹儿，差点倒在桌子上。 “嗯？”陆海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今天这场比赛实在是太累了，作业还差几道题写完突然困劲窜上来。 “写完去床上睡，我自己对答案也行，今天的作业不是很难。”易淼淼心疼的摸了摸陆海洲的发顶。 迷迷糊糊的陆海洲并不常见，会自动触发易淼淼母爱泛滥的按钮。 “嗯。”陆海洲乖乖的把最后几道题写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刚洗完的头发还没完全干透，易淼淼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把他后脑勺的水渍擦干，又垫了条干毛巾在枕头上。 “淼淼，”陆海洲含糊不清的念叨着“输球......好讨厌......” “没有人战无不胜，但你永远是我的FMVP。”易淼淼认真的小声伏在他耳边说。 她知道陆海洲从来不需要苍白的慰藉，他需要的仅仅是坚定的信任。 人们只当他吹毛求疵，争强好胜。可是谁又知道他从小到大对于热爱的事都是从一而终，永不言弃。 他牵着自己不许自己落后，但是总会有人提醒自己和陆海洲的差距。周遭对于陆海洲选自己当同桌的议论，啦啦队女孩儿们莫名其妙的排挤，她不敢把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甚至两个人穿情侣鞋的时候自己也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她想与他并肩而立，跳啦啦操的时候自己把动作偷偷画在本子上，课间陆海洲不在的的时候也会自己悄悄练习，希望后天指导老师编排队形的时候能让自己站到最中间的位置。 她想让她的男孩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淘汰赛赛程张贴在公告栏上，冲刺班第一场对战的班级是高二的特长班。伍钊看见分配结果一肚子火气没处撒，低咒一句。 “怕什么？咱们经过前几天的调整正好试试效果。”陆海洲镇定自若。 毕竟前几天林博謇与陆海洲认真同队友们分析了战局，指出了庞龙飞和伍钊在防守方面的漏洞，陆海洲和常超进攻时可以采取更加迂回的战术，林博謇自知打不了全场，把自己在实战中的经验全部传授给那个长跑很厉害的家伙，长跑哥领悟能力很强，一切准备就绪。 “嘀——”计时器响起，场上的裁判员吹响口哨，篮球被高高抛起。 “嘭——”两边的中锋一跃而起，伍钊凭借身高优势夺得球权，陆海洲稳稳接住，单刀直入，轻松斩获两分。 对方球队几乎都是体育生，拼体力肯定是比不过，所以林博謇先让长跑哥上场，自己在场下观察形势，保存体力迎接下半场。 “庞龙飞，注意20号！”陆海洲掠过庞龙飞，径直跑到正在运球的7号面前。 7号很灵活，绕过陆海洲正准备上篮，被守在篮下的伍钊盖帽。球刚好被另一边的20号接住，庞龙飞严防死守，进攻时间快到了，20号只能硬着头皮投球，球擦到篮筐，弹到场外。 没过多久，比分就拉到18:10，对方班级叫了暂停，陆海洲瞥了眼观众台，没见易淼淼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对方主力也在场下，你们看对面叫暂停的11号，我在校队看他打过球。”庞龙飞说。 “我跟他打过，球风很冲。”常超表情凝重。 “没关系，他们也有致命的弱点，”林博謇脱下外套，开始热身，“下半场专挑13号过。” 13号就是对面的中锋，伍钊也发现13号是个花架子，只不过上半场没有特意针对他。 “下个小节你多帮伍钊传球，”林博謇对长跑哥说，“拜托你了。” “放心。” 对方换人了，13号没有被换掉，那个灵活的7号反而被11号换下休息。 “陆海洲是吧。”11号挑衅的眼神叫人不舒服。陆海洲在校队现在连冷板凳都坐不上，不太认识高年级的主力。 陆海洲挑起眉梢，冷哼一声。 11号接过20号的球，在陆海洲的防守下，11号艰难的向前移动，眼看要到三分线位置，他高高跃起，陆海洲以为他要投篮伸手去挡，结果球并没有抛出，而是被11号传给了17号，陆海洲被假动作骗了。 等11号再跑到篮下接球投篮时，陆海洲已经来不及防守。 “你也不过如此。”11号经过陆海洲身边，嘲讽道。 陆海洲强压怒火，他清楚球场上的垃圾话只能忽略掉，对方就是想乱你心神。陆海洲绝不会叫他得逞。 “没事，一会儿球先传给我。”伍钊拍了拍陆海洲的肩膀。 伍钊拿到球后迅速得分，两边不相上下，双方接连得分，很快，11号也意识到13号这个漏洞，在上半场的尾声阻止了陆海洲和伍钊的进攻。 双方比分变成36:32。 “嘀——”，计时器停止，上半场结束。 陆海洲回到休息区坐下喝水，突然一阵电子鼓点声响起，啦啦队的女孩们穿着明黄色短裙跑到球场中间摆好队形。 少女时代的歌曲瞬间回荡在整个场馆中。 “我去，还有啦啦队呢？”庞龙飞在那边表现得很兴奋。 “这腿也太好看了。”常超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伍钊无奈地叹了口气，旁边的林博謇沉默地看着站在角落的沉玫，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沉玫穿裙子。 “中间那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是易淼淼么？”庞龙飞问。 “对。”身后有个冷漠的声音。 “欸？易淼淼这双球鞋怎么跟陆海洲的一样？”庞龙飞又问。 “因为，她是我女朋友。”陆海洲把手搭在庞龙飞的肩膀，用力捏了一把。庞龙飞回头对上陆海洲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陆海洲连灌了好几口水，易淼淼在场地正中心，黄色的裙裤衣袂随着她的舞姿跳跃，银色的拉花跟着节奏上上下下，女孩窈窕的身段尽数显现，束起的双马尾衬得她元气满满，跟随她充满力量而又不失柔美的动作飞扬。而且她今天穿着那双白色球鞋，仿佛在跟全世界昭示自己与她的关系。陆海洲眼神晦暗，视线牢牢钉在女孩的身上。 易淼淼似乎也感受到陆海洲灼热的目光，她望向他，明媚动人。 “感谢高一冲刺班啦啦队的同学们，下面有请高二特长班的啦啦队表演。”广播里主持人念着稿件。 啦啦队退场时刚好经过球队休息区，陆海洲站在路口堵人。一把将外套扔到易淼淼怀里。 “干嘛。”易淼淼已经听见身后女同学的阵阵惊呼，有点局促。 “盖腿上。”陆海洲说完就转身回去了，易淼淼拉着沉玫冲到观众席上，看见伍钰招手，低头跑过去坐下。 “太明显了吧你俩。”伍钰吐槽。 “那有！”易淼淼捂住已经红透的脸。 “终于承认了？”伍钰惊讶的问。 易淼淼这才意识到刚才伍钰问的是什么意思，大脑宕机了数秒，一咬牙，跟两人坦白了跟陆海洲的关系。 “不是吧？你俩都在一起快一年了才告诉我们？”伍钰佯装生气，“玫玫你看这个人——” “早看出来了。”沉玫淡然一笑。 “我这不是想等感情稳定再跟你们讲么。”易淼淼小心翼翼解释道。 “你俩感情还不够稳定？”伍钰作势要挠易淼淼腰上的痒痒肉。 “哎呀哎呀我错了伍小姐，晚上肯德基伺候。”易淼淼有样学样，陆海洲教坏她不少。 “这还差不多。”伍钰噤声，下半场比赛的哨声响起。 下半场的比赛十分胶着，林博謇上场后整个形势变得更加紧张，对面的7号把13号这个漏洞换下。 还剩五分钟，比分达到60:58，双方越来越接近，常超和庞龙飞有些心急，身体上的冲撞更凶猛，犯规了两三次，伍钊的盯防也出了不少纰漏。 陆海洲叫了暂停，林博謇叫两个人不要冲动，陆海洲骂两个人是不是把之前说的那些战术都抛在脑后，两个人耷拉这脑袋不说话，陆海洲给两个人一人一拳，“不想止步八强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回到球场上，五虎蓄势待发，11号还想按照老路子突破，可惜假动作被陆海洲识破，球被陆海洲夺走，传给无人盯防的林博謇，林博謇虽然体力不如陆海洲等人，但是跑得很快，抓住对方的疏忽拿下全场第五个三分。 7号将球抛给控球后卫0号，0号球员一直发挥得很稳定，常超拦住他的去路，迫使0号传球给20号。庞龙飞抢先一步接住球，迅速进攻，半路将球传给旁边不远处的陆海洲。陆海洲晃过11号，前方17号跃起挡住他的投球，可惜这是一记假动作，当17号还未落地，陆海洲跳起，完美灌篮。 结束哨声响起，最终高一冲刺班以65:62赢得比赛，全场欢呼，掌声雷动，冲刺班的同学呐喊着口号，陆海洲望向观众席，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坐在边上鼓掌，腿上盖着他的校服外套，有点傻也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