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２）安娜

    狮子沉睡了，闹了一整夜，闹了三十年，今天终于乖乖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只是美丽的脸庞偶尔会扭曲，会流出眼泪，好似痛苦好似噩梦，因为某个人、因为得不到，因为她爱她，却要离开她的事实。

    从昨天清晨鹤熙走出梅洛天城后，凯莎已昏迷了两天一夜。再次进入夜晚，凉冰几乎没有离开过病房，就守着她姊姊，蔷薇心疼又无能为力，小爱则是难过惊讶，因为在她眼中，凯莎是永远都不会被打败的狮子，高高在上、霸气自信、骄傲无畏，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呢？小爱天真的问，但谁都没有回答她，她很生气，这时被一个黑色长发，看起来年纪比凉冰再大几岁的女人抱起来，她温柔的轻亲小爱的脸颊，哄着她。

    「小爱，乖，凯莎阿姨只是太累了在睡觉，别说太多话，会吵醒她的，她要被吵醒，会生气的，会咬人。」

    小爱听着发笑，笑着抱紧这个女人，蔷薇见她，马上礼貌问候，相当恭敬的退开，有惭愧尊敬的神色。随后走进来一个理着平头的男人，冷峻的脸上带一点青涩，一看就知道比这女人还年轻。

    「凉冰，我要走了，明天早上还要工作。至于凯莎嘛，应该死不了，在把对方毁灭之前，她是不会死的，唉……真受不了，都几岁了，我还要担心你们谈恋爱，小孩不管长多大都是小孩，我是心累，我的女儿怎么老是爱上混蛋。」

    女人转头看蔷薇，两人一对眼，蔷薇立刻低头。

    「你不是混蛋吗？」女人笑道，表情虽在笑，但那愤怒是冰冷的压迫，蔷薇害怕不已。

    「蔷薇，说是。」

    「是、是。」蔷薇心惊胆跳。

    「乖。」

    对方摸了摸蔷薇的头，像在摸狗，蔷薇只能遵从，看眼前这女人的右腿，上头环绕的刺青－黑牡丹，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又忍不住想一探究竟，这霸道又妖嬈的气场、气质，简直就是凯莎跟凉冰的混合体，重点，压根看不出来对方是一个超过四十岁，生过两个小孩的女人，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风情万种不足以形容，是叹为观止的生命之美。

    「妈。」凉冰开口喊妈，为制止她别再吓蔷薇了。

    「知道知道，别老护着你的小混蛋。小爱要乖，下次再买小兔子给你。走吧，亲爱的。」

    「好，安娜不可以骗人，安娜再见。」

    小爱被放下，照理说小爱应该要喊安娜外婆的，但安娜不让叫，显得太老。蔷薇战战兢兢的送他们出去，等他们走远，蔷薇总算松一口气，回病房，凉冰噗的笑出声。蔷薇脸红，惊魂未定，小爱看不懂蔷薇为何这么紧张，明明安娜就是好人啊。

    「凉冰，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方才那男人是你妈妈的……」

    「不知道是第几任的男朋友了。」

    「男性omega？」蔷薇疑惑。

    「很奇怪吗？基本上，我想我妈每一种性别都交往过了，她的情人从地球排到火星都排不完，不是你我想像得到的。」

    蔷薇诧异，盯着凉冰看，心里有很多奇怪的想法。

    「蔷薇，你什么眼神，你是觉得我妈很骚？」凉冰直接说。

    「我才没……」

    「不用不承认，我妈确实是。」凉冰微笑，蔷薇说不出话。

    「蔷薇姐姐，『骚』是什么意思？」小爱拉着蔷薇的裤子，蔷薇不敢回答。

    「有很多意思，小爱，去查字典吧。」凉冰圆场，蔷薇的耳朵都红了。

    －－－

    医院的天台，追的及肩短发因晚风而飘起，她满脸忧愁，抬头看夜空，她有很多烦恼，此时最后悔的莫过没有把实情回报给凯莎，她失职了，如今的结果，她也有很大的责任。追叹气，靠在栏杆上，突听脚步声，回头看，竟然是她每天心念的彦。

    「你还好吗？」

    凯莎跟鹤熙的耸动事蹟，彦也知道，今晚来医院探望也是出于合伙人身份的关心。但来医院天台遇见追，这是彦没有预料到的，本来是想吹风思考一些事，现在跟追面对面，她心里有雀跃与不安，不知为何，心中好像有东西在动摇，彦慢慢走过去。

    「非常不好，我八成会被开除。」

    听追的话，彦皱眉，跟着靠上围栏。虽然今晚天空没有星星，但有月光，大圆夜，人却没有团圆，有点悲伤。

    「我不这么认为。追，凯莎总裁不会那样对你，她只是气头上。不过，如果你真的被……可以来我公司，我欢迎。」

    追受宠若惊，彦这忽然示好的态度，心想她是受到什么刺激吗？彦浅笑，原本跟追有一公尺的距离，后来不知不觉越靠越近。

    「你是在挖角我？还是在安慰我？」

    「可能两者都有。」

    看着彼此的眼睛，此刻的情绪无法言喻，因为追意外的闪躲她。

    「彦，给你个建议，你应该趁现在好好计画，等总裁醒了，去安慰她，带她走出伤痛，那么你就绝对有机会了。」

    彦没想到追会这么说，她没有回应这件事。虽然追的想法是人之常情，但彦有别的角度，经过那天的大闹，她看着凯莎的崩溃发疯、狂暴痛哭、歇斯底里，就了解她永远都无法取代鹤熙，同时也懂了，感情里最忌讳取代这一词，因为那是最悲哀的难堪与谎言。

    「我是真的担心你。」

    彦真心，追压不住内心狂喜，怕是作梦，笑着笑着突然有了泪滴，彦不知所措，最后只得拿自己的外套给她，追不理解的看她。

    「用我的外套吧。」

    追吸了吸鼻子，抿唇，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帕擦脸。彦一脸尷尬，这个贴心失败了，本以为会有点帅。两人相视而笑，追说谢谢，彦收回外套，有股说不出的暖意涌上心头，追靠得更过来，彦明显感觉到，因为手碰到一起，好似触电的娇羞惊讶，彦傻笑，摸了摸鼻子，勇敢牵起追的手，信息素暴露了情感，随之而来的是想在这昏暗不明的天台上亲吻对方的嘴。

    「唔……卫斯里，啊……摸我……」

    然而，莫名其妙的呻吟跟喘息打乱了她们的纯情。两人猛得回头，是谁？这浓烈的信息素也太放肆。

    「嗯……小情侣？真可爱，别管我们，你们继续……呼……」

    见一对男女，发情似的，男的腾空抱起女的走上天台，走到另一处，目无旁人的激情拥吻，衣衫不整。彦无言，这附近明明多得是旅馆饭店。情况复杂了，彦犹豫要不要走，追立即拉着她，快速跑离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