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７）撕裂所有

    「呕……」

    半夜，梅洛天城的郊区下着毛毛雨，一栋小别墅的厕所里传来了呕吐声，凉冰蹲在马桶前，整个人看来非常不舒服，蔷薇在她身旁，表情担忧，轻抚凉冰的背，要给她一点安心，然而她的信息素无法有安定一个omega的能力，很心疼很难过，这是命运，但也只有努力。凉冰握着蔷薇的另一隻手，神态是憔悴，也有另一种满足。彼此对视，蔷薇想哭，凉冰苦笑，为何这次还是一样难受，以为第二次以后就驾轻就熟，此时才懂，原来过程有多痛快多舒服，结果是成正比的受罪，凉冰叹气，但为你，我心甘情愿。

    凉冰伸手抚平蔷薇皱起的眉头，意思是这是正常现象，别那么害怕，我死不了。随后拿一旁的毛巾要擦嘴，蔷薇扶凉冰起身，两人的脸过于贴近，凉冰情不自禁想亲她，但手指才刚触上蔷薇的脸，又听小爱在叫妈咪，两人无奈，果然孩子还是不要生太多。

    「我先去看她，免得她受伤。」蔷薇脸红，凉冰点头。

    蔷薇走出浴室来到走廊，她突然停住，不，是差点被吓死。面对眼前抱着小爱的金发女人，蔷薇知道她完蛋了，她跟凉冰还没结婚，她跟小爱也还没相认，然后又很不幸的，在这种时刻上演重蹈覆辙。凉冰接着出来，她也愣住了。

    「姊？」因为太过惊慌，凉冰的那句「你怎么来了」都忘了说出口。

    凯莎转身，她的金发有点湿，毕竟现在已经没人会为她撑伞，更没人会跟她一起淋雨。看两人紧张的面容，凯莎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见凉冰扶墙摸肚子的模样，有点熟悉，她冷笑一声，随后走到凉冰面前，将小爱抱给她。两人在冒冷汗，谁都不敢先开口，因为凯莎的气息很恐怖，接近绝境的那种恐怖，好像随时会拔刀砍了她们。

    「蔷薇，你厉害了。」凯莎这话绝对不是称讚。

    蔷薇的呼吸不平稳，听身后凯莎尖锐的语调，她明白她知道了。

    「所以现在没有一个人会听我的话了。」

    凉冰内心纠结，想说一点安慰凯莎的话，但这时不管说什么，她好像都不会听了。吞了一口口水，无辜蔷薇又得成为凯莎的发洩口，凉冰要阻止凯莎发怒，反被她瞪了回去。

    「凯莎姐姐，我……」

    「我告诉你，杜蔷薇，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更遑论结婚。你以为有凉冰的原谅，过去的伤痕就会消失了吗？那些年的煎熬跟眼泪就可以收回来了吗？你现在说爱她，现在发誓不会再离开她会保护她一辈子，我不相信，我直言，如果再遇到一样的事，我还是会认定你会逃避会逃走，你的誓言已经是垃圾了，踩在地上都不可惜。呵，我不想说废话，五年前我听凉冰的，但这五年痛不欲生的是谁？你承受过那些折磨吗？你还得起吗？你以为我会让小爱叫你妈妈？」

    一句句刺入心脏，蔷薇无话可说，这些日子跟凉冰生活的太快乐太幸福，差点忘记自己是罪人。如今凯莎更会放大她的过失，近乎是无期徒刑，却不知凯莎红了眼眶，她在怨恨的人是谁，滔天怒火要烧毁的是谁的感情。凉冰知道她姊姊在迁怒，她左右为难，帮谁都不对，直到凯莎做出了决定，最糟糕的那一种。

    「上次小爱我心软，但这次，我是不会让凉冰生下这个孩子的。」

    此话一出，蔷薇马上就不冷静，她本来的脾气也不好，是因为凉冰、是因为她知道错的是自己，所以这些时间都忍着，但这孩子做错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以为你是对的？你够资格跟我谈条件？你连跪在地上舔我的脚都不配。」

    蔷薇怒视凯莎，用力握拳，血管根根突出皮肤，凯莎的嘲讽还没完，用手拍了拍蔷薇的脸。

    「你好像不高兴，想揍我？对啊，你怎么不打我？杜蔷薇，你最好打死我，这样你就没有阻碍了。」

    蔷薇整个人僵住，凉冰在一旁已经落泪。

    「凯莎姐姐，你不要……」

    「我叫你揍我！」

    凯莎大吼，同时窗外闪了一道雷电，凯莎的面目被闪电照亮，但不是狰狞，是可怜。

    「你为什么不打我？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不照做？因为你们也不是我的傀儡，因为你们也想自由自在的过你们的生活！」

    这些话显示凯莎的失控，凉冰替她姊姊伤心，眼泪汹涌，此刻三人的气氛降到冰点，小爱也被吓醒，凉冰立即安抚她，要带她回房。小爱的哭声拉回了凯莎的一点理智，但没法拦下她的崩溃。

    「好……你们要这样也可以。」

    话锋一转，蔷薇跟凉冰惊讶。

    「明天早上八点骑你的车来赛车场，要迟到一秒鐘，你这辈子就别想见到这个孩子出世。」

    此话出口，更绝望了，这根本不是好办法，凉冰的那一声姊一出口，凯莎不想听，狠狠甩门出去。凉冰跟蔷薇今晚是睡不安稳，但都比不上凯莎边擦脸边迷失自己，在曾经的公寓楼下，坐在阶梯上，像小孩一样哭泣着，傻傻地等着，等她的alpha回来。但仍旧是一个人等了一夜，又是一夜，天都哭完了，只剩地上的水滩，有人踏上了这个水滩，她知道这人不是她的alpha。

    「总裁，日安，你确定要去赛车场吗？真的要比？恕我直言，拿凉冰小姐的小孩当作赌注，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来得是一个跟她同样金发的女人，不是追。

    「灵溪，你第一天代理追，就想被开除？」灵溪绷紧了身体摇头。

    「那就不要自以为是的来判断。」

    凯莎重整四分五裂的自己上车，不理会灵溪要替她整理，凯莎的固执也将要到极限，就把淋湿的手机交给她。

    「丢掉。」

    「那里面的资料？」

    「必须存在的早备份了，其他的都是多馀的。」

    凯莎亲自撕裂所有，上百张的照片影片可以删掉，但生活的点滴还在脑中盘旋，直到上赛道坐上重机戴上安全帽的那一刻，模糊的视线全都还是鹤熙在做饭的背影。蔷薇骑在一旁的车上，也全副武装，比赛前转头看凯莎，心情难受，到底是要赢还是输，在观眾席的凉冰同样忧心，她明白凯莎的状态非常糟，可是这世界没人可以阻挡伤心欲绝的狮子发狂。终于是要骑出起跑点，但才刚进入第一个弯，不好的预感就成真了，凯莎连人带车的摔出车道，重机跟她的人猛力撞上护栏，现场所有人震惊，救护车很快进入赛道，蔷薇立刻停下车，脱掉安全帽衝上前。

    「凯莎姐姐！」

    凉冰在观眾席也想过去，但肚子痛了起来，疼得她抱肚躺下身去。

    「冰姐！」

    阿托惊吓，赶忙叫人叫蔷薇，那一瞬间，蔷薇才知道什么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选择。最终是姊妹俩一起上了救护车。蔷薇在凉冰的那台救护车上握紧她的手，哭得不成人形，一直说对不起，直到医院，凉冰躺在病床上轻轻说了不是你的错。

    「蔷薇，去找我妈妈来，我不会有事的，我跟……我们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