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９２）新的一页

    黎明还没到，泳池通常这时候就开门了。鹤熙不会迟到，她这一生也是贯彻她认为对的事，却没想今天在开门之前，会在泳池外的街上，再次跟她每天心念的人相遇。

    微光照亮停在街边的崭新的橘色跑车，这台车的主人正靠坐在引擎盖，跟她的车一样，永远都是引人注目，金色长发飘逸，穿上高跟鞋，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高挑身材，整套乾净整齐的女性西装，笑容不变，琥珀色的眼睛看鹤熙，眼神柔情似水，你等了多久？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魅力不用刻意显现，信息素不需要散发，只要看你站在那里，我就知道我会爱上你。

    「鹤熙。」

    「凯莎。」

    两人几乎是同时间说出口。鹤熙站在原地，凯莎走过来，这是她们之间的差距，唯美又心痛的差距。这一次跟上一次在巷弄里的相见是不一样的感觉，彷彿彼此共同经歷了一场浩劫，眼睛会说话，但这次我不能强吻你了。

    「你过的好吗？」凯莎先问。

    「不是很好。」鹤熙据实以报。

    「我也是。」

    其实鹤熙是猜得到，但不敢自作多情。此时此刻有种昔日恋人的忧伤，在还没亮的天空之下，那是一种隐喻？两颗心都不敢想，却又极度期待。沉默了几分鐘后，凯莎面色难过的拿出修好的手机要还给鹤熙，鹤熙惊讶，第一时间没有伸手接过。

    「我妈妈后来交给我的，花了一点时间修好，但有些照片被删除了。」

    凯莎的语调有些哽咽，鹤熙本想告诉她，那些照片我都存在网上，一张都不会不见，但凯莎接续说。

    「鹤熙，我总是这么衝动又脾气暴躁，霸道的要你只能看着我，任意闯进你家，没经过你同意就强吻你，强迫你跟我交往同居，监视你的一切，以为弄坏你的手机，你就没有可以逃离我身边的可能，现在想来，好像每一条你都可以告我，但是你没有。」

    凯莎开始悔过，鹤熙认真听，但她心里也在回应凯莎：「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只是很多话都没敢说，也来不及跟你说，其实就算你拿刀子捅我，我也不会生气。」

    「白雨说，只要你高兴，你可以立刻打败我，我听了很生气、不甘心，原来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因为如果你真的想，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但是你没有。」

    为什么会想离开心爱的女朋友？这是个无解的问题，鹤熙过不了自己，所以才自认不能跟凯莎在一起，这是个简单又愚蠢的答案，但又合情合理。

    「我很抱歉，鹤熙，我不能感同身受你的心情，只以为你不爱我，总以为都是我在爱你，都是我在付出，我觉得不公，我觉得我应该得到更多。」

    鹤熙看凯莎神情纠结，心疼她，要上前帮她擦眼泪，凯莎却退了一步。

    「到后来我才了解，把爱拿去比较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每个月都要用报表去衡量我们的感情，那也太可怕，因为这世界没有百分之百通过的產品良率。」

    凯莎自己擦泪，妈妈送的新西装就先给眼泪洗上，还是这么狼狈，明明已经决定好别再哭，但一见鹤熙又无法自持了。

    「鹤熙，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快乐，就不管其他人感受的人，我爱上你的时候，决定非你这个alpha不可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人了。当我看你选择allan，踏出梅洛天城，拋弃我的保护，我痛不欲生，甚至萌生要死的念头，是我妈给我一刀我才清醒，原来我差一点害死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身边爱我的人。后来我懂了，我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但我的人生不是只有爱情，所以我想你也是的。」

    凯莎是行动派的代表了，拿起鹤熙的手，把手机交到她手上。鹤熙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她内心的话都给凯莎讲去了，她忍不住哭，但没有哭的夸张，也没有撕心裂肺，只是抱歉这场分离没办法给她深爱的凯莎期限。

    「鹤熙，我要回梅洛天城了，这座城市需要我，你知道我会在哪里，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城里。那栋公寓我全买下来了，凯莎长大了，在家里活蹦乱跳，到处乱抓破坏傢俱，不让我给牠剪指甲，也不睡在我买给牠的宠物床，我跟牠很不合，但唯有一件事相同，是我们都很想你。」

    鹤熙收下手机，四眼相望，望进对方的心坎里，家里是多乱？鹤熙很忧心。凯莎试图停止情绪崩溃，但她根本做不到，信息素表现她的不愿放手，这一次离别是多久，五年？十六年？鹤熙到底是比凯莎还感性，她是不忍，她也是反抗凯莎的代表，后来的吻算是鹤熙回报凯莎强吻的仇，只是凯莎穿的高跟鞋有点高，鹤熙得垫脚尖，凯莎被此吻震撼，被鹤熙的信息素紧紧包裹，温柔又不失力量，那是她的alpha。

    「啾……凯莎，别穿太高的高跟鞋，对身体不好。」

    最后的叮嚀也是很「鹤熙」，凯莎边哭边笑，然后慢慢放开彼此，凯莎转身走到车旁，打开铡刀式车门，上车时再看对方一眼，最终是不捨的关上车门，驶向新的方向。

    鹤熙依旧站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台橘色跑车，来晨泳的民眾都在门口等她等得不耐烦，鹤熙这才回头向他们道歉，赶紧开门，开始新的一页。

    －－－

    「呃！不……」

    黑暗的仓库，一个金发的瘦小男子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身上的衣服都皱了破了，但他面前眾多的黑衣男子没有放过他，拳脚棍棒继续来，还刻意避开明显的部位，都伤在衣服遮掩得住的地方。直到旁边一名同样金发，但气质明显诡异妖魅的男人穿好裤子，踹开身下的人，走到倒地的男子眼前，几个黑衣人才住手，架起他让他跪地，扯他的头发。

    「卡尔，boss对你这么好，还掉你父亲的债务，资助你读完书，成就你现在的地位，现在不过要你帮个忙，你这样拒绝，太无情了吧。」

    「苏玛利，这跟我们之前讲好的不一样，啊……」

    旁人拉开卡尔的衣袖，菸头直烫他的手臂，他痛的不行，却无力反抗。

    「卡尔，你也是够丢人了，堂堂男alpha输给一个女beta，花了五年陪伴，还是没追求到心爱的omega，天大的笑话，不过就是咬下去，插进去射出来的事，真可怜啊。」

    听苏玛利的话，卡尔很愤怒，但不是因为忌妒，而是因为他对她的污辱。卡尔吐一口血在苏玛利的脸上，此举惹火了他。猛力一拳打上卡尔的胸口，可以感觉到肋骨断裂，卡尔快不能呼吸，苏玛利抹掉脸上的血，随后叫一旁的小弟拿出针筒。

    「脱他的裤子。」

    卡尔知道苏玛利要做什么，要哭是哭不出来了，只见针头直接刺上大腿的血管，他瞬间感觉到生命的震动，难以言喻的衝脑快感，身旁的人放下他，他全身抽搐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扭曲，这不人不鬼的模样，苏玛利看多了。

    「爽翻了吧，都射了啊，你心爱的凉冰就是原创者，我们不过抽掉了最重要的抑制素，再多加一些成分，就变成了这种好东西。卡尔，你最好趁那些婊子回来梅洛天城之前，拿到最新的抑制剂样品，不然凉冰实验室里那些非法的东西，还有你妹妹就是下一个。哈，别用太多了，小心暴毙。」

    苏玛利大笑，丢了另一个针筒给卡尔，一伙人离开仓库。卡尔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被无尽的巔峰慾望掩盖理智，一拳打在地上，卡尔痛哭，原来对一个alpha来说，最不能忍受的不是爱不到心里想的那个omega，而是他不能保住那个omega的尊严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