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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聊天的众人下意识往楼上看,袁语率先干笑一声:“男孩子就是活泼。” 汤瑛只是倍感惊奇:“小休七岁以后我就没见他这么撒丫子跑过了。” 边上的晏颍抱着手机看剧,半点儿不受惊扰,直到有人问,她才无可奈何扯了下嘴角:“我是斯文的女孩子,我今天还穿了高跟鞋,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跑来跑去......” 这天俞家趁夜归家,派俞斯上楼把俞绥喊下来。 俞绥怀里抱着一画卷,懒恹地站在楼梯上,一瘸一拐地走下楼,好像突然之间脚又崴了似的。 “不冷吗?”晏休在他身后问。 俞绥因为这个事情已经被挖苦了一个晚上,撇了撇嘴冲他呵一声:“冷。” 来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要重新迈入料峭寒风里,俞绥又恋恋不舍地立在门框之内,拧着眉满面不情愿。 虽然出门挨风吹的距离只有从门口跑到车里那点而已,跑跑就到了。 但跑步本身是种折磨,在冷风中跑步更是一种需要做长期心理建设才能迈开腿的事。 俞绥心不在焉地在俞斯身后等前面俞京缘跟老晏客气完,心里偷偷摸摸地替老晏回复不客气不客气,没事没事,下次再来。 “你又在嘀嘀咕咕埋汰什么?”俞斯扫了他一眼。 俞绥没理他。 俞斯又好奇他手里的画卷,伸手碰了碰:“你抱着什么东西?” 俞绥这下动了下,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俞斯:“......我就看看,又不抢你的。” 俞绥这下抬了下眼皮:“你会把你桌柜子里面藏的漂亮姑娘照片给我看吗?” “你怎么知道?”俞斯措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回头看了家人一眼,转身盯着俞绥,“你翻我东西?” 俞绥啧一声,不爽地说:“你那样插在柜子缝上,谁还应该装作没看见吗?” 俞斯的桌柜子里藏着一个姑娘的证件照,那姑娘短头发,尖下巴,是个美人,听说是俞斯那里面试进的新经理。俞斯头铁闯拼不熟悉的领域,现在进公司陪他一起的都是他的宝贝下属。 宝贝下属里头姑娘不多,但是也不止一个。 可俞斯就只藏了这一个姑娘的证件照。 俞绥是一次去他房里借笔偶然发现的,因为俞斯可能偷了人家这一袋证件照吧,笔筒里有一张,钱包夹子里有一张,屋里到处都是那姑娘的证件照。 看俞斯最近春风满面的状态,俞绥估计他八成把人追到手了。 想到这俞绥往门缝扫了眼,心说,这不天还冷么,怎么人人都把现在当春天了。 俞斯哑口无言,忽然悟过来不对:“你这是姑娘的画像?” 俞绥说:“屁,这我的画像。” 俞斯根本不信,皱着眉:“你们学校的?” “……”俞绥眼尾一抽,感觉自己给自己埋了个大坑。 前面俞京缘和老晏终于客套完了,他们把门拉开一条缝,凄冷的风丝丝冲缝里冒出来。 俞绥听到后面落下的脚步声,慢吞吞地回头。 晏休手臂上兜着件毛大衣,他铺展开来,拎着毛大衣的帽兜,越俎代庖地给俞绥扣到了头上。 大少爷瞬间冲风度翩翩美少年变成了憨厚的招财猫。 玄关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挤进风中,晏休看一眼外面,又往俞绥背上拍了一下。 他从衣帽架上拿下差点被俞绥遗忘在晏家的帽子,随手塞到俞绥怀里。 晏休说:“新年快乐。” 俞绥轻眨了下眼,那股阵阵麻的感觉又来了。 结果晏休目光从他那身破网一样漏风的毛衣上扫过,语气转瞬刻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咸鱼自己套着网跑出来的。” 俞绥:“......” 他拽紧了大衣,极度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冲晏大部长双手合十吊儿郎当地拜了个年,顺便谢谢他老人家百忙之中抽空关心同桌——没忍心让他变成一条冻干咸鱼。 当天夜里,可能是因为拜年的态度太不正经,俞绥做了噩梦。 他梦到天寒地冻,他变成条咸鱼,被封在冰层底下,捕鱼人肩上缝着红袖章,从风中走来,对着冰层狠狠凿冰,锥子穿透冰层,磨到他的鱼鳞,又疼又刺。 俞绥大汗淋漓地醒来,扭头找到了噩梦根源。他晚上回来累得紧,忘了关窗,现在窗帘鼓起厚厚一层,冲着屋里咆哮。画卷被吹落到地面,少年人的轮廓完全没入阴影之中。 俞绥起身关窗,捡起画卷放到桌上,再爬回床上试图入睡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回去,隐隐还有越来越精神的趋势。 没办法,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于黑暗中点亮屏幕。 万年没发过一次朋友圈的晏休居然发了朋友圈,配图是家居服的一角,画架,画板,还有一张涂了一半色彩的画。 画的是玄关口,拖鞋和运动鞋七零八三摆放着。 俞绥一眼认出这是晏家今天的玄关,因为自己那双骚包的运动鞋特别大一双,嚣张跋扈地摆在正中央。 人木:[新年快乐] 发送时间显示是两分钟之前。 俞绥盯着那个时间,手指头在那个头像上悬了一会。最后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别的什么,怎么也没肯按下去。 他记得自己曾经在他和晏休漫山遍野的同人文里瞥过一眼,说谁谁夜里思念成疾,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