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花海（2）

    “这里真美。”夕照看着山谷中繁盛的鲜花，不由得赞叹道。

    “阿悦可喜欢？”锦书问夕照。

    “嗯，喜欢，甚美。”

    “喜欢的话日后可愿常来？”锦书又问。

    “当然，这里这么美，只要你不嫌弃，我当然愿意常来。”

    锦书笑了，拉着夕照沿着九曲回廊往山谷深处走去，回廊的尽头，一座茅屋掩映在茂盛的紫藤间。

    “这......”

    锦书笑了笑，说“这是我当年在此处栽植这些紫藤的时候，盖的小屋。后来我又添置了些茶杯碗盏，待闲暇时来此赏花、品茶、抚琴，只是唯我一人，无法与人对弈一番，只好自己摆摆棋谱。”

    “清江公子真是好雅兴，在此处抚琴品茶，此乐何极，只是为何栽植了这么多？”夕照有些疑惑。

    “我有一心爱之人，每当我想念她的时候，我便在这里栽种一株紫藤，不知不觉，已经栽种了这许多。”锦书摸着攀附着回廊生长的藤蔓，垂下眼，轻声说道。

    “为情而生，无爱则亡。这紫藤长得这样好，想必你定是深深地爱着那女子吧。只是她现在不在你的身边吗？”

    “我做错了许多事情，惹她伤心了，她......离开我了。”说话时，锦书的眼神一直落在夕照的身上，半刻也不曾挪开。

    “那可真是可惜了，可你既爱她，为何不去将她追回来呢？喜欢一个人，不要藏着掖着，你不说，旁人又如何知晓你的心意呢？”夕照在回廊上捡了一处，坐下来。

    “可......”锦书犹豫了一会开口道，“若换作是你，曾经深爱的男子伤害了你，深深地伤了你的心。那你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吗？”

    “我？那得看什么情况咯，我若对一个人好，那便是全心全意的。我最痛恨的就是欺骗我的人，还有怀疑我的人。人与人之间最重要便是信任，若此人连信任都无法给我，那他又如何能给我情爱呢？你说是吧。”夕照边说，边将一串紫藤花捧在手心细细嗅着。

    锦书听完夕照的话，默默在她身旁坐下，没有答话，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楚，如今境地只能悔不当初。

    花海中的风灯，像是落在地上的星子，微风拂过，灯影摇曳。

    锦书站起身，说道“不如我们到茅屋去，我为你煮茶。”

    “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锦书搬了茶具来到茅屋门口，与夕照面对面坐下。

    “一杯香茗，万顷花海。看来我今日是托了阿悦姑娘的福气了，赏到如此美景。”锦书抿了一口茶水，对夕照说道。

    “怎么是托我的福？明明是你带我来的，不是我托了你的福吗？”夕照甚是不解。

    “平日里我来此处，都是白日。偶尔夜里过来，也都是直接腾云到茅屋门口。今日请姑娘前来，才想起将茶案摆在门口，可不就是托了你的福了？”锦书笑着说。

    锦书这么一说，夕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忽然看见锦书搁在厅堂里的瑶琴说“光喝茶没意思，不如你来抚琴吧。可惜我实在学不会弹琴，只好听听别人的琴声。”

    “哦？那不如我教你，如何？”锦书从厅堂取出瑶琴。

    “那你得先弹奏一曲我听听，我从未听过你弹琴，谁知道你的琴艺好不好，若弹得好听，我便跟你学学。”听说可以学琴，夕照心里乐开了花，可还是禁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锦书将琴摆正，手指轻轻一拨，声如裂帛。

    “这琴的声音，真好听。”

    锦书继而拨动琴弦，琴声如流水般倾泻出来，和着皎皎月光，并万顷花香。微风拂动花海，藤蔓上一串串的紫藤花摇曳不已，花瓣随风飘洒。

    夕照见此美景，按耐不住想要一舞。

    她飞身来到廊前，站在漫天飘洒的紫藤花瓣中，轻移莲步，腰肢袅娜，衣袂翩翩，摇曳生姿。忽而回首，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锦书这边虽琴声未绝，但他的目光却落在夕照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一曲毕，夕照回到锦书身旁，坐定。待气息平复之后，她对锦书说道“没想到，你的琴声这么好听，还有你方才弹得曲子，叫什么名字？只是......听着，有些耳熟。”

    “这首曲子叫做《斜阳夕照》不过是民间散曲罢了。”说完锦书站起身，将位置让出来，又说“我就先教你这一首吧。”

    锦书心中叹了口气，回想当年在长生殿抚琴的情景，暗自苦笑，能不耳熟么，这曲子当年就是为你而做的呀。

    夕照在案前坐定，却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正举手无措时，锦书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慢慢教她弹奏。

    锦书半跪在夕照身后，双臂虽拢着夕照，但他的身体始终与夕照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不太远，也不会太过贴近，而引起夕照的不适。

    可夕照盘腿坐在前面，早已满脸通红，心思完全没有在琴上，眼神直直的落在了锦书抓着自己的手上，身后传来锦书身上淡淡的香味。

    此刻的一切，从这双手传来的温度，从身后传来的味道，还有他呼吸时喷在自己颈间温热的气息，都让夕照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感觉......”夕照不仅喃喃自语道。

    锦书听见夕照的话，赶紧松开了手，说道“姑娘对不起，是在下冒犯了。”

    锦书跪坐在夕照身后，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手掌心还残留着夕照手上的余温。品茶、抚琴、起舞，这一切恍若隔世。

    夕照起身离开座位，在与锦书面对面的位置坐好，说“为何，我刚才会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好像如此种种，我以前与什么人也做过？”

    锦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说道“这首曲子，我也曾弹给那女子听过，许是刚才我的情绪波动太强烈了，不小心波及到你。”

    “这样啊。不如......今夜就到这里吧，天都快亮了，我若回去晚了，误了早课，是会被师尊惩罚的。”现在捧着茶杯说道。

    “那我送姑娘回去，若什么时候再想来，你遣个虫儿告诉我，我便来接你，可好？”锦书连忙道。

    “嗯，也好。”

    锦书唤出云彩，拉着夕照跃上云头，狐诡也轻巧的跳上去，卧在云上蜷成一团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