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的夏天III

    汤姆顺顺她的头发说：“那是因为舍不得你。”

    迪安娜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她甩了甩脑袋。

    汤姆抱住她靠在躺椅上，轻声问：“洋娃娃，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迪安娜趴在他身上，严肃地扬起脑袋说：“记不起来了，你自己摄神取念吧！”

    汤姆轻捏她有热度的小脸道：“那就慢慢想。二年级的时候，在休息室里，埃里克质疑我的身份，你却帮我说话，记得吗？是那个时候之前还是之后？”

    迪安娜使劲儿回想着：“反正那个时候我想帮你，不想帮他。”

    “果然很迟钝，” 汤姆小声说了一句，换了一种问法，“那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比你的其他朋友都重要呢？”

    迪安娜用脸磨蹭着汤姆的胸口，胡乱抓起他的手指说：“无杖魔法！”

    “嗯？”

    “同样的问题，我问过埃里克。他从小在家学魔法，但他不想思考这个问题，”迪安娜还很配合地摇头，“好多年了，没有可以真正和我说话的人。然后你来啦……唔……我可以和你说任何事，还有麻瓜童话故事……”

    醉醺醺地迪安娜极其可爱，她突然看着汤姆，委屈地瘪了瘪嘴说：“所以你不可以离开我，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就没有人和我说话了……”

    豆大的眼泪从她眼里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抓着汤姆的外袍呜咽：“我好不容易盼来了塔雅，她却那么快就走了……我每天都是一个人，惹祸了也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好怕纯血统的人发现我血统不明，然后欺负我……我好怕巫师界……”

    汤姆第一次听到迪安娜的童年心情，也第一次知道她的不安和担忧。那种盼望有人来接、永远孤立无援的感觉也是他曾经体会过的。感觉到迪安娜在发抖，汤姆不住地在她耳边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我比塔雅强大。我会一直陪你说话，和你聊所有你想探讨的问题。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

    迪安娜眼神迷蒙，她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在汤姆的怀里，眼前灰色的戴斯莱家和塔雅过世后的景象没有区别。她只记得自己窝在藏书室的日日夜夜，逼迫自己沉迷到书本中去，拼命了解这个世界，拼命逃避现实。

    “有一次，莱斯特兰奇夫人带我们出去玩了一天……野餐……埃里克玩魔法被麻瓜看到了，他就吓唬麻瓜，还差点儿打架……后来莱斯特兰奇先生给魔法部写了一封信，埃里克一点儿也不担心，还问他父母要最新款的巫师棋……”

    “阿布也是，骑着扫帚就往麻瓜村子里冲，也是马尔福先生善后……”

    “沃尔布加曾经在破釜酒吧……和一个卖假货的小贩吵架……把假货都变成了金丝雀……她就哭着去找布莱克夫人……”

    “可是我连偷偷出门都不敢……如果我的魔法失控了，我都不知道要找谁来救我……”迪安娜的眼泪都落在汤姆的袍子上，她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得求什么人帮我，所以我尽量不给那些大人物添麻烦，让他们喜欢我……埃里克喜欢吃什么，我就按照他的喜好来，海迪亚心情差，我就听她诉苦……”

    莱斯特兰奇夫人喜欢她，或许是因为她的优秀，也或许是因为她一贯表现出来的温柔和顺。她从小就很懂事，尽量顺着莱斯特兰奇夫妇和埃里克的心意来，这是其他从小被捧在父母掌心的小巫师很难做到的。

    等到迪安娜稍稍喘.息地片刻，汤姆让露比拿来一条温热的毛巾，帮迪安娜擦眼泪：“迪安娜，你记不记得三年级的暑假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小汉格顿？”迪安娜的大眼睛里充满水汽。

    “嗯。其实之前我说要去小汉格顿，是在得知马沃罗下落的一瞬间里起的念头。” 汤姆温柔地说，“当时我只恨不得立刻现身在小汉格顿，查清所有的事情，把亏欠我的都人杀了。那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我在对你说这个主意的时候，是后悔的，因为我以为你会阻拦我，或者让我一个人去。但是你马上告诉我，我们要有一个计划，你会陪着我。”

    “你说你羡慕他们都有坚强的后盾，无论闯了多大的祸事，都有人会帮他们。在那段时间里，你就是我的后盾，帮我查找一个很可能没有任何结果的身世，陪我去做那么疯狂的事情，又能拉住我自毁灵魂的行为。” 汤姆吻住她的额头，“如果说我是在什么时候完全地爱上你，就是从小汉格顿回来的那天。我想抱着你睡，想一直看到你，想尽我所能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我以前没有家人，找到身世后也没有家人。但是我有一个最好的小洋娃娃，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不会放你离开我。以后无论面对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去完成，去美国找你的身世，结婚，建立魔法学院和资料库，周游世界……”汤姆抱着她站起来说：“我们回城堡，好不好？”

    说着他就带着迪安娜来到了湖中城堡。这里是迪安娜自己设计修缮的，他们坐在前院的小秋千上。汤姆轻声在她耳边说：“我永远不会不要你的。我那么喜欢你，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是斯莱特林认定的人，你看，整个城堡都为你开放。”

    迪安娜红肿着双眼看向广阔的院子，夜空中的风把她吹得清醒了些。虽然在湖中城堡住的时间不长，她已经把这里视为家了。

    “斯莱特林的测试说，你是可以和我同行的人，孟加德也那么喜欢你。我的洋娃娃既漂亮又聪明，只不过是我们晚遇到了几年而已。” 汤姆一边吻着她一边说，“如果我在塔雅过世前就认识你，说不定我们早就开始研究魔法，现在已经拿到更多的魔法专利了。又或许我们去年就可以破解孟加德身上的束缚咒，让他有机会好好儿地教训那只客迈拉兽。”

    迪安娜破涕而笑，汤姆抵着她的额头说：“你不是说我是坏人吗？有我在，你可以随意闯祸，不论你是给来抢我的女巫施钻心咒，还是把海迪亚和克里夫特灌了迷情剂，我都能帮你善后。”

    迪安娜气恼地喊：“我才不要给他们灌迷情剂呢！克里夫特那么软弱，诺特家又反复无常、挑三拣四，根本配不上海迪亚！”

    汤姆见她状态好了很多，轻笑着把她抱回浴室，给她洗脸：“哭得像一只猫狸子似的，早知道就不让你买酒精饮料了。”

    迪安娜对着浴室里没有思想的镜子看了看自己，强辩说：“猫狸子的脸比我肥多了，而且猫狸子能分辨好坏，他们才不会坐在你怀里哭，只会挠你这个坏人！”

    汤拉住她的手亲了亲，认真地说：“我们做一个约定吧，以后不要再压抑自己的心情。如果想倾诉，或者想得到安慰，都可以直接告诉对方。不论我们的心情是高兴、惧怕还是愤怒，都可以直接说出来。等到情感宣泄了，我们再理智的思考问题。”

    迪安娜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汤姆黑色的眼眸，郑重地点点头。汤姆的外袍上沾满了她的眼泪，还被她之前蹭得皱巴巴的，她嘟囔道：“你要是在塔雅过世前就认识我，说不定她会哭着喊着要你保证长大娶我，外加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唔……我突然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在那个时候认识我吧，”汤姆思索着，“因为我那时候根本没想过和女孩子约会，我只想教训孤儿院里的那些麻烦的女孩，尽量把那个男孩的兔子弄死。”

    “那你后来为什么转了性子，突然要和我约会？”

    “和你一样啊，因为我意识到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话。我不用刻意表现的礼貌，也不用隐藏我的身世。对于当年的我来说，你对魔法界了解全面，又会帮忙掩盖我的身世，在你身边让我觉得心安。”汤姆的手抚上迪安娜耳垂上的传家耳环，“但是你一天天地长大，越来越漂亮可爱，埃里克已经流露出来对你的喜欢。你还认识那么多家世优越的男孩子。或许等你开窍，等你帮我查清楚身世，你就会在其他对你献殷勤的男孩子里挑一个。我必须要抢在所有人前面把你占为己有。”

    迪安娜坐在他怀里，歪着脑袋说：“难怪他们说，你就是发现我很迟钝，所以要在我懵懂未开化的时候把我定下来。真是狡诈！”

    汤姆皱眉道：“谁说的？”

    “就是莉塞特他们啊！”

    “莉塞特？”汤姆沉声说，“我看到她和莱斯特兰奇夫人相处的情形了。与之前对待你的态度相比，莱斯特兰奇夫人明显更满意你。”

    “莱斯特兰奇夫人当年很优秀，她自然会更喜欢我。其实莉塞特和埃里克也很迟钝哎，他们几年前就经常在一起学习了，而且谈话的步调一致，还一起去圣诞聚会，没想到蹉跎了这么几年，现在才开始约会。”迪安娜回想着。

    “只要他别来动你，我不在意他们有多么迟钝。” 汤姆说完又笑了笑，“幸好你很迟钝，不然和你一起长大的男生那么多，说不定你早就有心上人了。”

    “不会的，他们都没你好看，喜欢他们还不如喜欢阿布的白孔雀！”

    马尔福庄园里，两只闲庭信步的白孔雀突然扭了脚。

    临走的前一晚，他们再次去看望了塔雅。当迪安娜坐在墓碑前，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复述给塔雅听后，她自己也得到了释怀。洛克等人要面临摄魂怪的摧残，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惩罚，比死咒还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