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页
这次,他一拧开门,安静如常。他甚至能听到门外华哥轻微的打鼾声。 门那边睡着另一个人,这边阮落的心略略安定了一些。 四下里虽然安静,但并没有感受到裴不度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阮落发现不需要接触,他已能感知裴不度的存在。 阮落熄了灯,钻进被子。屋里一黑,神经不由紧张。被子埋到下巴,全身缩成一团。 别的恶灵是要命,这个裴不度是要他的.......阮落身体一热,又把自己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关于这个裴不度,似乎很多谜团。如果他真是那个破庙里供奉的老爷,为什么会如此邪恶?或许真如周霁所言,他不过是附在神像上的恶灵? 直到现在,除了知道这个裴不度身材高大偏瘦,一身红色外氅,其他一概不详。 对了,还有手很大,手指也长。 阮落觉得有些气闷。隔着门,他听到华哥的呼噜声,心又落回到胸腔。 上次周霁突然来访,让阮落觉得如果身边有人,裴不度还是有所顾忌的。 过了会儿,阮落觉得口渴,想喝水。 水杯就放在床头柜上。阮落犹豫了片刻,还是抵不住口渴,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黑暗中摸向杯子,下一刻,手触到一个微凉的东西。 阮落差点没叫出声。自己的手已被抓住,正是他才想起的裴不度的手。 阮落猛地一挣,居然挣脱了,下一个动作,钻进了被子里。 钻进去后,阮落也觉得这不过是鸵鸟行为,但就是不敢把头探出来。 裴不度就在床头不到一米的地方注视着他。可能只是道影子,可能连影子都没有。 至于外面睡着杀气重,鼾声大的华哥,裴不度似是毫无所觉。 阮落紧咬住牙,这次裴不度又要干什么?用他那只长直削瘦的手去一寸一寸地青犯自己?还是知道了道士的事,要来报复? 裴不度立在床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等待中,阮落的紧张与害怕一步一步地加剧。 在煎熬中,阮落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你想干什么,还不快点。反正你在这儿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就在静静地对峙中,他的脚底被凉凉地触了一下。阮落腿一抖,差点就要抽筋。 裴不度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进了被子,紧紧抓只他一只脚踝,任阮落如何扭动身体想要摆脱,都无济于事。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却不轻不重地揉了揉阮落细瘦的脚拇指,甚至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脚指头缝。 虽然阮落不想承认,但从腰椎那里,一道酥麻窜到全身,他腰不由一挺,连肌肉都绷紧起来。 就在阮落以为裴不度会像以前那样继续狎,腻自己时,一阵麻痒从脚心传来。阮落差点尖叫出声。那只略带凉意的手指,若轻若重地挠着阮落的脚心,让他又麻又痒又痛。 阮落皮肤薄,异常敏感。小时候,只要有人作势来挠他,他就会又惊又笑地求饶。更何况现在这样,被真刀实枪地抓挠。他宁愿裴不度像以前那样摸他,也不想这样被挠脚心。 阮落咬着被子,明明眼泪都流了出来,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可怜的笑声。 门外还睡着个华哥,这道门倒底能隔多少音,阮落也只是信口开河。他也不敢大声,哭与笑也只是闷在被子里的几声呜咽。 阮落全身在挣扎,但那只手依然在他脚心不轻不重地挠着。阮落哭出了声:“哥,哥,别再挠了,求你了......” 既然已哭开了,阮落的声音便止不住了,哭得身体颤抖。 那只手顿了顿,终于停止了惩罚似的抓挠。阮落的笑声才停止下来,只剩下眼泪,依然吧嗒吧嗒地落。 一个低而含糊的声音到了他耳边,“薄情。” 果然裴不度是来报复自己建议朴建让道士镇他这件事。 你是恶灵,我是人。是你对不起我在先。 阮落心里这样想,但不敢说出来。不知道裴不度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来折腾他。 就像这挠脚心,虽然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但被挠过的人都知道,那种感觉真是让人窒息。 这样一想,阮落不由更加紧张,但他只听到裴不度说,“明晚不许再和别人一起睡。” “我没有。”阮落的声音含在嗓子眼里说。 华哥睡在客厅,他在卧室,不能称之为一起睡。 “不许和别的男人同处一室。”裴不度说。 阮落心想:你还是真把我当成你的夫人,新娘了? “怎么不回答?”没听到回应,裴不度说。 “嗯。”阮落哪里敢说不好。 房间里静了下来,阮落悄悄睁开眼睛。从窗外漏进来的一些细碎灯光,依然无法照出屋里概况,只是让屋里呈现出一片荒漠般,昏黑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阮落自然也看不到裴不度,不知道他是以凝实的状态,还是灵体的状态,立在自己的床头。 阮落忽然想,这样也好。裴不度的雕像邪恶丑陋,但声音低哑柔和,很有磁性。 事实上,他一开口,阮落心里的恐惧反而淡了。 他对裴不度的恐惧,更大程度来源于自己的想像。 一只手摸到了阮落的脸上,动作轻柔,倒像是在给他擦眼泪。 “你是妖还是魔?”阮落小声问出这个他一直不敢问的问题。裴不度的手虽然微凉,但长时间接触,还是有些温度,是以阮落把“鬼”这一项给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