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双头人与双剑人(二)

    这房间里没有窗户。

    没有门，没有楼梯，没有电梯，也没有走道。以建筑学的角度来说，这个房间丝毫不具备任何机能性。可以说除了使用等级4大能力者的空间移动能力之外，是无法进入这个房间的。

    这里的空间，若称之为室内，实在太过宽广，而且完全没有照明设备。但是房间内却充满了星星般的亮光，因为房间四周墙壁上设置了无数的荧幕跟按钮，正在发出光芒。

    从大大小小数万个仪器延伸出来，多达数万条的缆线与管道，如同血管在地面上延伸，全部集中在房间中央。

    房间的中央有根巨大的试管。直径四公尺，全长超过十公尺，以强化玻璃制成的圆筒型容器，里面灌满了红色液体。

    而就在这诡异的试管之中有个着绿色手术服的人类，头下脚上地飘浮着。

    除「人类」这两个字之外，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形容他。这个有着银色头发的「人类」，看起来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圣人又像囚犯。

    或者，该说是他获得了「人类」所能追求的所有可能性，或是他舍弃了「人类」所拥有的所有可能性？

    不论是哪一种，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只有「人类」这个字眼能够用来形容他。

    而这个如同倒吊在巨大试管当中的人类，就是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

    “你又来了。”

    沉在试管内的人类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圣人又像囚犯，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可就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被一个从黑暗中慢慢踱着步子走出来，脸上挂着和煦笑容，身穿纯白长袍，留着银色长发，背负双剑的男子接了过去。

    “没错，我又来了。”

    同样是只有当事两人才可以听懂的话，背负双剑的男子伸出右手微微张开，也没看见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似乎只是气息稍稍一凝，忽的一盏青花瓷制的，装满茶水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凭空出现在双剑男子伸出的右手之间。

    “上好的西湖龙井，要尝尝吗？”

    虽然这样说着客套的话，可双剑人却没有丝毫等待答复的意思，两根手指捏住茶杯的边缘移到唇边，摇着头轻轻吹着茶杯里残留着的茶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而亚雷斯塔似乎对此也早在意料之中，并没有纠结于此，而是继续开口，直奔主题。

    “七年前你上次来的时候，你所说的那件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现在也已经结束了。”

    依旧是那种让人捉摸不定的声音，亚雷斯塔继续说着。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典籍上所记载的早已消失的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亚雷斯塔凝视着面前依旧面带微笑，不卑不亢的双剑人，无比平静的诉说着。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不管是你们的力量来源，还是你们所谓的[六令之争]，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而站在巨大试管面前，微笑着的双剑人只是安静的倾听着，依旧不发一言。

    “上次你来的理由是，你们所谓的[选中者]和我的一个实验重叠在了一起，所以请我终止实验。”

    听到这里，微笑沉默了许久的双剑人终于再次开口。

    “虽然实验的终止最后还是[他]自己完成的，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双剑人看着亚雷斯塔，微微躬了躬身，继续说道

    “不过还是感谢理事长没有对后续的发展太过干涉，让他可以安静地融入这里的生活，也让我这里暂停了十余年的使命再次继续开始。”

    而被双剑人表示感谢的亚雷斯塔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接对方话的意思，而是顺着自己刚才的叙述继续说道

    “我想知道的是”

    亚雷斯塔安静地盯着双剑人。

    “奇正。”

    “你这次来我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被亚雷斯塔叫做“奇正”的双剑人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亚雷斯塔也闭口不言，只是安静的等待着自己想要的答复。

    奇ji正。

    如果说这样的文字是一个人的名字的话。

    也许，说这两个字是一个人的代号，或是称号才更让人能够接受一点。

    况且，看双剑人的样子，他对这个代号似乎早已接受，答应起来没有丝毫迟疑。

    或许，就连双剑人本人，也许都早已遗忘了自己原本的姓名。

    “我这次来的目的和上次一样。”

    被叫做“奇正”的双剑人微笑着做着回答。

    “[他]的轨迹似乎又要和理事长的一些事情重合，我来这里依旧是为了避免双方发生实质性的冲突。”

    再次抿了一口稍微凉下来了的茶水，被叫做“奇正”的双剑人继续回答。

    “毕竟，就和理事长所知的一样，我们这些人早就消失在记载当中，不应该再现于世。”

    “而我们也极力避免卷入现世的纷争，只是保护好我们所传承的东西。”

    说到这里，代号“奇正”的双剑人语气不经意间加重了些许。

    “我们的力量既不同于科学，也相异于魔法。”

    “也就是说，不管现在你们的科学侧和魔法侧斗争的结果如何，我们也不会在意。”

    “所以”

    所以

    [奇正]放下青花瓷制的茶杯，缓缓抬起头，凝望着同样沉默的看着自己的亚雷斯塔。

    “我希望在不影响理事长计划的情况下，理事长也不要对我们这边的事情多做干涉。”

    稍微顿了顿，代号[奇正]的双剑人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

    似是感叹，似是悲伤。

    似是无奈，似是沉湎。

    “毕竟”

    毕竟

    “[他们]只应该死在[他们]自己的手里，而不应该是其他别的什么人。”

    [奇正]嘴角的微笑渐渐隐没下去。

    “这就是我们传承了千年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