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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透过纱幔闯进室内,舟车劳顿后的疲惫,排山倒海涌上来。 床上的女孩睁开眼睛,阳光和他都在,一双笑眼迷人。 美好的一天以这样的方式开启。 “醒了?”他大约也是刚醒,声线磁性,夹带着几丝慵懒的沙哑。 初醒的纪得有一种藏不住的娇憨,她平日里总是得体精致,这一面,也只有陆禾能看到。 见她久久不答,想必还没有完全转醒,陆禾忍不住偷香了几口。 不一会儿,一双小手推搡着他的胸膛,纪得躲着他的吻,埋进他的怀里,小声抗议:“还没有刷牙呢。” 她一贯是循规蹈矩的,用餐前要洗手,睡觉前洗澡,那清晨的吻,没有刷牙总觉得不卫生。 陆禾笑着捞起她,结结实实一个法式热吻,结束了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唇:“我刷了。” 纪得堂皇地瞪着他,真是自大呢。 “起床了,不是说收拾行李吗。” 他是不舍得起,可怕她回过神来秋后算账,还是提醒得好。 啊,对。她在外留宿了一夜,不知道姐姐该怎么笑话自己呢。 思及此,纪得不犹豫地起床,手忙脚乱地往浴室奔去。 她身材高挑,没穿底裤的翘臀在衬衫下摆间若隐若现,陆禾看着眼热舌燥,极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生生收回了注视。 浴室里摆了新的电动牙刷,不远处的置物架上也放了她昨天的衣物,重新洗净烘干了。 只是那内衣裤换了款式,想必是新买的。 脑海里闪过他一个大男人去商场为自己选购贴身衣物的模样,纪得轰地一下热了,耳垂都通红娇艳。 在洗手间收拾好自己,纪得出了卧室,餐厅里摆好了两份餐点。 一台手表,将近中午了,纪得暗窘,好像一碰到他,自己总是乱七八糟的出状况。 没有时间观念显然是最轻的乱子。 陆禾陪着她回了蒋楚的公寓,收拾好后一同去了事务所,这一来一去都快到了下班时间。 陆禾嘴上没有催促,眼里手上全是殷勤,一会儿订机票,一会儿提行李,满心满眼都想把她绑回家。 蒋楚一如既往地忙碌,秘书把他们带到会客室,等她会议开完,终于是有功夫来好好谈谈意料中的事。 纪得去办公室找她,叩叩两声,敲门进入。 “来了。”蒋楚看到她一个人,心下了然。 “姐姐。”纪得入座,乖巧喊人。 “他呢。”不见陆禾陪着,蒋楚有些诧异。他那寸步不离的紧张劲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他去接个电话,大约是公事吧。”陆禾出来这些天,想必公司多得是需要他做决策的事。 蒋楚看着她,还是昨天的那一身衣裳,只是低领毛衣外多加了一条围巾,可那星星点点的印迹还是逃出来一些。 纪得羞赧,知道瞒不过蒋楚的眼神。 在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看到锁骨处布满吻痕,她急得不知所措,加了围巾才稍稍遮掩了一些。 “还好我昨晚没有给你留门,不然怕是等到天亮都是一场空。”蒋楚故作遗憾地说。 “你别取笑我了,姐。” 见她实在经不起逗,蒋楚收敛了调侃,正经了神色,“所以,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决定回Z市了。” 这一回,纪得的脸色再没有犹豫和不决,是再严谨不过的神色。 蒋楚料到了,说不想挽留是假的,纪得在的这些日子,帮了她许多。 “一战成名就功成身退了?小纪得,你这是为了爱情,不顾姐姐了。” 那日南楚北霖一战,几乎成了律界的教科书式的案件,不少人津津乐道。 更有人将庭上的辩诉对白一一抄录,尤其是最后的陈述,字字珠玑,多一个字累赘,少一个词单薄,可以称得上是范文中的范文。 “姐姐,我…不全是为了他才决定回去的。” 纪得说得含蓄,她不擅长说离别的词,有些局促。 “我开玩笑的,瞧你,还当真了啊。” 蒋楚收起玩闹的心思,终于是不闹她了:“你妈妈当初将你推到岭南,我还纳闷,怎么舍近求远,那么好的一个领路人在你跟前,何必跑这么远跟着我瞎胡闹。后来啊,我大约懂了她的良苦用心。” 纪年琴在商场处变不惊这些年,也算是打响了名堂。 要说教导,纪得跟着纪年琴更是获益良多,实在不必大费周章。 “俗话说,关心则乱,这是其一。再者,你心思细,来临南这些日子,也鲜少听你提及Z市的事情,大约是闹了什么不愉快。你心里有疙瘩,或许是关于琴阿姨,或许是关于陆禾,总归是有事发生了。” “你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纪得,话说一百句都无用,事实可以证明,你很优秀。这律界不过小试牛刀,便小有名气,现在谁敢不认可你呢。哪怕是回去接手纪氏,开头总是辛苦的,但我知道,你啊,到哪里都出不了差错。” 蒋楚用姐姐的口吻一番交心,直接逼出了纪得的眼泪。 想着这些日子对家里人的淡漠,实在不该,母亲发来的微信都回得公式化,少了亲昵,多了客套。 “你母亲那么忙的一个人,每隔几日就跟我这儿问你的近况,又怕打扰你,几次叮嘱我别告诉你。纪得,琴阿姨她很关心你。” “我知道,是我不好,总叫她操心。”纪得哽咽着,话不成句。 蒋楚看她伤心,没来由跟着难过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旁,“真是孩子气,这就哭了。陆禾见了你这副模样,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许久,等再出来时,纪得眼眶微红,脸上轻快了些。 与蒋楚道了别,纪得了却一桩心事,自己半途告辞,到底是给她添了麻烦。 下了楼,陆禾去取车,纪得在原地等着。 外头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点点落落,雨不大,甚是凉彻。 这就启要程回Z市了。 想着这段时间的种种,纪得低眉浅笑,从前觉得难熬的,现在想想竟觉得分外珍贵。 “纪得。”有人喊她。 “呃,你好。”纪得回忆里一下,哦,是那日庆功宴后送她回家的同事。 “你这是,走了?”他问得含蓄。这个“走”字,意义多重,是指下班回家,还是指离职不做。 “嗯。”无论是那层意思,都算是。 “好吧。”他颇为遗憾地挠挠头,这个女孩来得轻巧,离得无意,让人抓不住丝缕香气。 他拦下她,不过是为了说一句道别,想来以后也未必再能想见。 不远处的陆禾鸣笛提醒,纪得回过神,与他说了声再见,就转身往车里走去。 小雨飘风,这一段路还是让她蒙了一层凉意。陆禾将车内温度升到最高。 “他又是谁?”突如其来的一问。 纪得诧异,听出了语气中透着不悦,他可不是会胡乱吃飞醋的人。 昨晚郑小五那般胡闹,他都闭一只眼轻松放过,怎么这会儿不过隔着远远的一眼,反倒让他上心多问一句。 “是同事吧,怎么了?”纪得回答的模糊,她其实也记不清,是律师,还是总监,还是其他什么职位,反正是同事没错了。 “你们很熟?”语气还是算不得好。 “不熟啊。”纪得这会儿才好好的看着他,一脸探究。 “不熟聊那么久。” 才聊了不到一分钟啊,很久吗,来回不过三两句话。 “……”纪得无语,不和他纠结这么无聊的话题。 陆禾也觉得自己过分反常,取车的功夫,她就被人搭讪了,还是那个碍眼的人。 那日晚间,亲眼目睹那个人送她回家,两人言笑晏晏,一路笑语欢颜,这画面与方才的相重合,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着不爽。 他一贯不会做有失风度的举措,却忍不住鸣笛示意,当下只想打断他们,什么风度,见鬼去吧。 去机场的路上,男人沉着脸不说话,纪得也是安静的性子,车内一片沉默,比任何一次两人独处都压抑。 纪得心思细腻,却情思怠慢,尤其是男人的脑回路,实在是费解。 “你怎么了啊。”她问出口。 “没怎么。”语气还是方才的生硬。 纪得被他一堵,恹恹地没了兴致,一路上也不再作声。 前一秒还在吃醋的人,看着她小脸塌塌地无精打采,脑子里满是怎么哄她开心的法子。 这醋吃了半截,不了了之。 男人啊,就是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