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来往维纶的人
虽然奥尔科特家族的老管家按照身份而言只是一个仆人而已,但他却是一名有着贵族身份的仆人,而且伺候了三代第七湖上镇的统治者,他在奥尔科特家族的地位一点也不弱于那些家族高层成员,甚至某些方面的权力还远远在那些家族成员之上,深得历代第七湖上镇统治者的信任。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位老管家的态度差不多就代表了安德烈十三世的态度,所以老管家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备受此地贵族的注意。 这时候,有一些贵族认出了雷欧几天前曾出售过一批治疗药剂,而现在老管家的这种态度让他们不禁浮想联翩,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一些传闻,使得他们不由自主的将两者联系起来,开始产生一些有趣的想法。 在进入月期之前,安德烈十三世的身体健康情况就已经成了城中贵族关注的焦点。因为当时安德烈十三世忽然将几个工厂的管理权分别交给了自己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看样子是想要从他们中间挑选继承人。 对于城中其他八个贵族家族而言,每一次第七奥尔科特家族继承人的更迭都意味着这八个贵族家族内部权力发生变化,而且八个贵族家族和奥尔科特继承人之间的关系也意味着之后几十年该贵族家族在第七湖上镇的地位高低。 这次奥尔科特家族按照惯例举办银月期宴会,受邀的贵族除了想要借着这次宴会打击一些人的声望、提升一下自己的地位以外,更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探听一点安德烈十三世的健康情况,所以这些有心人对一切和安德烈十三世健康有关的事物都非常敏感。 雷欧在第七湖上镇是以一个行商的身份出现,而他一出手就那么惊人,十支在第一湖上镇都非常罕见的治疗药剂,这让不少人当时就猜测雷欧身后是不是站着一个能够批量制造巫师药剂的药剂师或者巫师。 奥尔科特家族买走了十支中的四支,维茨米尔用三支药剂作为礼物送给奥尔科特家族,从而获得了一批特制弹簧的购买权限,这些事情都被城中贵族看在眼中,他们也都猜测这些药剂恐怕是替安德烈十三世准备的。 而现在,第七奥尔科特家族管家家韦斯切克爵士竟然亲自出来迎接这个自称行商的外地人,并且看样子还允许对方随身携带包括武器在内的违禁品进入庄园,种种超常的待遇都让旁观者感觉到第七奥尔科特家族对这人超乎寻常的重视和尊敬。 这不由得让人怀疑,安德烈十三世恐怕是想要找这个来历神秘的行商办事,比如请行商背后的巫师或者药剂师专门订制治疗药剂,而这个猜测也不禁让人感觉到安德烈十三世的身体恐怕已经很糟糕了。 十镇的奥尔科特家族因为地位特殊,所以在银月城药剂师协会都有专门的药剂师替他们调理身体。只有在这些药剂师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才会向外求助于其他人,特别是巫师协会的巫师,所以老管家无意中的举动让那些有心的贵族们想了很多。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老管家韦斯切克爵士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举动,令到不少自以为是的贵族想得太多了,甚至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判断。不过,就算他知道自己的举动造成了不良影响,恐怕他也不会更改,甚至可能还会推波助澜,毕竟一个和平的贵族圈不符合奥尔科特家族的利益。 所以,在老管家看来,只要奥尔科特家族屹立不倒,城中其他所谓九大贵族家族会变成什么样,哪怕全都死光了,也都不重要。 在老管家的刻意引领下,雷欧和维茨米尔错开了其他仆人引导行商走的小路,而是直接穿过一条花径小路,走向不远处的庄园别墅。 维茨米尔对这条花园小径没有任何感觉,但雷欧却能够感觉到在这条路上走时,一股干扰力场令到他的精神网失灵,并且还有一股类似精神网的灵能波从他身上扫过,查看身上和背包里的情况。 雷欧没有抗拒这股灵能波,任由它在身上扫过,反倒是背包里的那块兽皮在接触到这股灵能波后自动将其屏蔽,让对方这次灵能波失去了作用。 从花园小路走过之后,那股灵能波也消失了,这时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各种华丽的灯具布满了整个别墅庭院,先一步到达的人已经三五成群的聚集在餐桌旁边,一边吃着桌上的美食,一边小声的交谈着。 让雷欧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他能够听清楚那些交谈的贵族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对他们的话中意思却感到茫然不解,仿佛他们所用的语言有另外一套含义规则。就比如有几名贵族交谈的内容明明是在称赞食物的美味,但从他们的神态和语气却能够感觉到这些话绝对不是表面上听起来的那么回事,到像是在争论某种生死大事一般。 在庭院中,像雷欧一样对这些贵族交谈内容感到无所适从的人还有不少,从他们身上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悍勇气息和完全祖态化的身躯不难猜出,这些人恐怕都是那些从雾区守卫城堡攒足了功勋获得贵族头衔的新晋贵族。 如果,有得选择的话,雷欧肯定会留在这个宴会庭院上,和这些新晋贵族交谈一番,试着从这些人口中套取那个神秘雾区以及守卫城堡的事情。 可惜,在进入到了庭院后,老管家并没有将雷欧和维茨米尔带到这个宴会主场所,而是从另外一条岔路,绕过了主楼,朝一侧的副楼走去,而同样被仆人们带往副楼的人还有其他受邀赴宴的行商。 “看样子,给我们请柬的人似乎并不是那位大人。”维茨米尔发现这个情况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凑到了雷欧身边,小声的说道。 “你觉得会是谁?”雷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问道。 维茨米尔沉默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什么,说道:“蒸汽车。” “安德烈十三世的小儿子?”雷欧心中浮现出了维茨米尔之前说过的话,虽然他不明白维茨米尔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也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要说,只要点头赞同就可以了。 维茨米尔显然没有看出雷欧的底细,单纯的以为雷欧也和他想的一样,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像是对老管家心存顾忌,将刚刚张开的嘴合拢起来,并且朝雷欧施了一个自认为雷欧会明白的眼神,然后默默无语的跟在老管家身后。 雷欧三人连同其他行商以及领路的仆人很快就从这条布设整齐的石板路走到了别墅的副楼,而当他们见到这栋副楼的造型后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副楼的风格实在不符合他们的审美,他们感觉这栋本应该奢华的别墅楼宇看上去显得和外城区那些普通楼房一样简陋死板。 只不过,雷欧是一个例外,他在看到这栋别墅楼宇后,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难以掩饰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且在惊讶之余也带着一丝笑意。 雷欧之所以会表现出和众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和情绪,完全是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这栋楼宇的外形和维纶世界的金橡树街九号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些用来作为装饰的外墙浮雕和房檐雕像有所不同而已。 “这栋房子的造型怎么……怎么这么古怪?”见此情况,雷欧故意露出疑惑之色,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道。 在前引路的老管家没有回答,但一旁的维茨米尔却主动回应道:“你也觉得这房子很古怪吧?这是那位少爷的杰作,听说为了建造这座房屋,那位少爷还和奥尔科特家族其他成员闹得很不愉快。” “就是他了。”雷欧心中沉声道,此刻他已经非常肯定这位安德烈十三世的小儿子应该就是那个可以进入维纶世界的人,这也让他更加期待与之见面。 说着话,在老管家的引领下,雷欧和维茨米尔进入到了这栋楼宇之中,并且被带到了一侧的厅中,而这间厅正好就是雷欧、荒原萨满惊蹄乱踏以及其他维纶暗世界的人进入梦境世界时所处的偏厅。 此刻房间内已经聚集了大约十几位来自不同地方的行商,这些行商似乎都认识维茨米尔,纷纷上前主动与之打招呼。虽然也有一些人想要和雷欧结交,但却因为雷欧的肤色望而却步,只是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维茨米尔身上。 对于雷欧而言,他反倒乐得轻松,这让他有多余的精力做其他事情,比如观察房间内挂满的大小画作。 这些画作很有趣,上面全都是一些山川、河流之类的风景画,虽然画中的树木、花朵有别于这个梦境世界,但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让雷欧感到有趣的地方就是作画者用大量金色、黄色和红色的颜料勾勒出了阳光的景象。 对于一生都生活在黑夜之中,只见过月光,没有见过阳光的梦境世界居民而言,这些画作实在是荒诞无比,如果不是画作下方著写的作画者名字起到了一定作用,任何来到这个房间的人都不会对这些画作多看一眼。 “彼得·奥尔科特。”虽然签名是用的一种扭曲的花体字,但雷欧依然能够辨认出来。 见到这个签名,雷欧感觉到很有趣,根据一本记录姓氏学的书籍记载,梦境世界的普通人就像是维纶世界的自由民一样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只有贵族才拥有自己的姓氏,哪怕像维茨米尔这样拥有不弱于贵族的权势,依然没有资格获得姓氏。 包括奥尔科特家族在内所有的世袭贵族后裔在没有成年之前都不算贵族,并且成年之后都会被安排在城镇守卫之中担任一定的职务,只有在工作一定年限后才能获得贵族身份,也才能够冠以该家族的姓氏。 虽然这种做法到了现在都只是形式上的做法,几乎所有贵族后裔在城镇守卫中担任的职务都是文职,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因为某些心态上的原因,使得他们将这段经历视为人生耻辱。 所以,在担任职务之前,他们大多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假名字,并且在获得贵族姓氏之后,他们会重新用回到最初的名字,而那个假名字则会刻在一块墓碑上连同担任守卫职务时所用的一切衣物一同沉入湖中。 因为是假名字的缘故,所以这些贵族们都不会在这种注定会丢弃的名字上花费太多心思,他们大多数都会随便从以前贵族所用的假名字中挑选一个,这也使得重名的现象很多。 在这些常用的假名字中,彼得这个名字是被十镇贵族用得最多的一个。根据某个银月城无聊学者的统计,使用过彼得这个假名字的贵族就占据整个湖区联盟各个城镇所有贵族的七成以上,所以在贵族圈里,彼得这个名字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污秽的象征。 然而,现在一位奥尔科特家族的成员,而且还是嫡系成员,竟然会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着实让人感到意外。恐怕,奥尔科特家族内部也将这件事看作是一个禁忌,哪怕维茨米尔之前在提到彼得·奥尔科特的时候,都只是在说他是安德烈十三世的小儿子,而不是称呼他的名字和爵位。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七、八名行商被带到了这里,房间内已经聚集了四十多名行商,可以说几乎是第七湖上镇能够找到的所有外地行商。 有趣的是这些行商似乎彼此全都认识,而且从他们交谈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们背后全都有一个主人,来到第七湖上镇的目的和维茨米尔一样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某些买卖,更多的是为他们背后的主人探路。 至于探路的目的,虽然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明确提及,但雷欧却能够从维茨米尔的一些态度隐隐看出在场之人似乎全都是为了那件他还不清楚的神秘事情来的。 就在正厅贵族宴会上响起了共舞曲,表示宴会中的贵族舞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看上去显得非常瘦弱的年青人坐在轮椅上,被一名身着修女服的女仆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