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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经理接过文件,冷眼看顾忱景。 虽然久在职场该有的得体让余经理控制住了表情,但顾忱景太熟悉他眼里对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所流露出的无法掩饰的轻慢。 交谈了几句,顾忱景礼貌地收回放在余经理面前的A4纸,离开了办公室。 林酌光坐在顾忱景的椅子上,看顾忱景回来,伸出手拿过他手里的A4纸。 是一份请假申请。 “晚上是下班时间,有必要请假?有事?”林酌光站起来,让出顾忱景的椅子,按着他坐下后,从旁边随手扯了把没人的椅子自己也坐下了。 “报了心理学的一个考试,今天晚上有个考前培训。”顾忱景说,“但是今晚有个部门员工会,周一就通知了,所以请个假。” 漫不经心瞥一眼余经理的办公室,林酌光点点请假申请:“批了吗?” “没。”顾忱景浅淡地笑笑,表情平静,“不准缺席。” “我怎么没听到有会议?”林酌光挑眉。 “没通知你。谁敢通知太子爷晚上加班开会?何况……” 顾忱景不再往下说,林酌光却明白,余经理本来就不会给机会让林酌光对他的部门的工作参与太深。 “我迟早把他开了。”林酌光用食指点着顾忱景工工整整手写的请假申请,语气平静,却有着不可小觑的重量。 “他又没错。”顾忱景很平静。 “哪天考试?”林酌光问。 “四月,考两天,9日和10日。” “你考试我放心。”林酌光把那份请假申请拿起来,“我把它放品牌事业部的会议桌上去。” “幼稚。”顾忱景拿回请假申请,随即而来的一个喷嚏惊天动地。 林酌光笑了,拿起桌上的口罩递给顾忱景:“下班时间到了,走吧。品牌事业部就是个幌子,你是我的人,他管不着。” 顾忱景点点头。动作利落地清理好桌面文件,关上电脑,把鼠标键盘摆放整齐。 离开办公室,走到电梯前,林酌光说:“在哪上课?我送你。” “不用。”顾忱景摇头,“就在城北的心理学学会上课,坐地铁过去四十五分钟,你开车,晚高峰堵车,时间保不齐。” 下行电梯到达,电梯门滑开。顾忱景把口罩快速戴上,只露出好看的眼睛和线条干净的眉毛,他对林酌光微微一笑:“明天见。” 回到22楼办公室,林酌光下意识地踱到落地窗前看楼下的车流。 确实挺堵,莫氏楼前是双向八车道,但在晚高峰时间,仍然车行缓慢。 林酌光收回视线,打算玩两局游戏,等路况稍微顺畅,再回公寓。 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林酌光把目光又凝到莫氏楼前草坪上。 即使隔着22楼的高度,林酌光也能看得出,正走过草坪的挺拔修长姿态端方的身影,是顾忱景。 地铁站不该走这条路。 顾忱景走过草坪,走向莫氏楼前的临时停车点。 停车点上,一辆车的驾驶座门被推开,下来一个人,迎着顾忱景,姿态潇洒地挥了挥手。 林酌光当然认得出,那是谢喻然。 . 既然余经理安排品牌事业部晚上加班开会,那林酌光就加班开会。 他还去了林纪一的办公室,要求林纪一也列席参与。 林纪一在看莫氏的季度预算,不打算搭理林酌光:“你们部门的工作你们自己搞定。我今晚得把预算弄完。” “随遇而安,爱岗敬业。”林酌光伸出手盖住林纪一面前的预算资料夹,“真打算在莫氏扎根?” “你不长大,我走不了。”林纪一拍开林酌光的手,“命运既然把我放在了这里,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好好过每一天。总不甘不愿愤愤不平,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这生存理念,挺正能量的。”林酌光的视线落在林纪一办公桌左侧,那里竖着一个相框,里面不是照片,是舅舅写的两个笔力苍劲的字:惟心。 他又想起顾忱景。天之骄子的小妙人儿,一路顺风顺水,忽然家破人散,从小少爷变成了挣扎求生的蜉蝣,他的心境是怎么调整的? 林酌光见过太多因为需要看人脸色而不得不刻意的曲意逢迎做小伏低,顾忱景没有被压弯脊梁,模糊自我,可是,他的清醒淡然,他骨子里不曾消失的孤傲的自尊,会让他能更能漠然地去面对,还是更真实的感觉痛苦? 再想下去林酌光觉得自己会难受。他又伸出手盖住了林纪一的文件:“你把我放在品牌事业部。你得负责。” 林纪一不理他。 “你说是怎么会放在品牌事业部的?我们这个项目,应该属于生产部门,或者采购吧。” “不是我放的,我怎么可能把你和品牌事业部联系在一起——全公司最影响品牌形象的就是你。”林纪一不掩揶揄,“太上皇说放,那就是放。” 林纪一没再次拍开林酌光盖着自己文件的手,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也放松自己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紧绷的肩膀:“品牌事业部工作权限里有根据公司发展规划制定品牌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多少和石英石自动化制造系统项目搭了点边。” 林酌光顺手把林纪一的预算文件夹合上:“我学你,既然在这个部门就做好这个部门的事。我不但要参加今晚的会议,我还要听品牌事业部所有工作的成果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