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草菅人命
虽然听不懂这些人到底在叫什么,但司马冰心确实听见,围观的群众中有人悄声说“那是古装,不是倭服”,似乎一切的源头,是某种误会。 然而,这个理智的声音,迅速被青年们的激动与亢奋淹没,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当人们急切想要看见某见东西时,被高度缩限的视野内,是看不见任何其他东西的。 “不要废话,快点把衣服脱了!” “把倭服当街烧了,这种东西我没法忍!” “她这什么颜色的头发?一个coser,穿得怪模怪样,搞笑吗?” 周围充满恶意的声音,远没有当初瞎眼盲目,被人泼水、扔东西追打时,让司马冰心难受,但这也并不代表她毫无感觉,在最初的错愕与荒唐好笑过后,阵阵怒意也飞快涌上。 ……有些事情,是很难忍的! 人家都要当街脱妳衣服了,如果不生气,难道还要笑嘻嘻边拍边摆姿势吗?不让你们断几只手,你们还真以为自己这么瞎搞,可以不用付出代价了? 在这些义愤青年的眼中,这名少女的面无表情,被解释为是内心惊恐、自知错误的表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名美貌少女其实非常危险,也没有谁想到危险会这样降临。 “叭叭~~~” 尖锐的喇叭鸣叫,来自马路的另一侧,因为距离颇远,没有引起这些青年的多少注意,但正打算要发动寒气的司马冰心,却位置正好,眼睁睁看见一辆加长型的黑色铁盒,从对面街角风驰电掣般冲出,像是一批脱缰疯马,直直朝这里撞过来。 事情发生得极快,短短几秒间,当这些青年发现那辆房车的高速撞来,他们惊惶尖叫,相争走避、推撞,甚至践踏,却都已经太迟! 凄绝的惨叫,伴随着骨肉破裂的声音,一同激烈响起,司马冰心看得清清楚楚,那辆车先撞飞了几个人,余势未止,驾车者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仿佛那些被重重撞飞出去,势必非死即残的人,全都不是人命。 车子撞向自己的侧面,将一名正伸手要扒女方衣服,因此未及走避的青年,直接撞倒,卷在轮下,司马冰心亲眼看见他脸上的骇然欲绝与懊悔,还有那颗头颅在转动的车轮下,是如何变形、爆开,红的、白的染了一地,像是一朵盛放开来的花! 片刻之间,原本还闹轰轰的场面,变成一片死寂,满地的伤亡,在剧烈的惊恐冲击过后,还发得出声音的人们,有的哭了,有的发疯一般嚎叫起来,有的仿佛中了箭的兔子,没命地奔逃。 司马冰心没有逃,也没有惊恐,无论是死人或爆头,对她都不是什么值得动容的场面,但这辆忽然出现的房车,确实给着她某种触动,令她直直盯着这辆黑底金边,异常奢华的名贵豪车,直到驾驶座的门打开,一名极为壮硕,看模样就非常好打的大汉下了车。 司机穿着黑色套装,戴着白手套,胸口还别着一枚山形的金色徽章,司马冰心不认得,却听见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万大集团啊!” “难怪这么凶狠!套着合法企业的壳,根本就是一群杀人放火的亡命徒!” “别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万大集团在北方可以横着走的,丁爷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通吃,是你能随便嘴的吗?” 言之凿凿,司马冰心立刻抓准了事情的定位,看起来……这个开车的“丁爷”,是此地一霸,横行地方,结交黑白,至于有没有为祸乡里……似乎也不用问了。 司马冰心暗暗冷笑,换了是平时,这种恶霸自己顺手也就除去了,可现在恶霸撞死了暴徒,说来是帮了自己一把,并没惹着自己,似乎没理由朝他出手,说到底……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穿越来观光的,又不是来主持正义的…… 静静站着,司马冰心冷眼看着“丁爷”,想看看这形貌粗豪的丁爷,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反应。 就只见,粗豪汉子上下打量了这边几眼,似是惊艳少女的美丽,但随即转过身去,没再朝少女多看一眼,而是到后头打开车门,对着后座恭恭敬敬地一鞠躬,无视司马冰心诧异的目光,喊了一声:“大哥!” 车门打开,一只脚跨了出来,没有什么装腔作势,却给予人一股大地为之震动的错觉,跟着,一个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四十多岁的年纪,黑色的高档西装,头发朝后梳起,戴着金丝眼镜,给予人精明干练的印象,但一道斜斜穿过左眼的长疤,让那张俊朗的面孔破相,陡然增添一份煞气,让人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不好惹。 这应该是一位名人,因为他一现身出来,周围的人刹时没了声音,只有一连串的窃窃私语,“丁爷”、“丁总裁”、“丁老大”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的声音里都带着敬畏,夹杂在满地伤者的惨呼、**中,尤其显得刺耳。 司马冰心这才晓得自己搞错了人,这位才是丁爷,但丁不丁什么的,现在已不是重点,她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看着这个男人叼着雪茄,一派洒脱地朝自己走来,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有种大笑出来的冲动。 ……霸皇! ……你这也太夸张,大家都是穿越,怎么你才穿来一会儿,就直接混成老大了! ……还真别说,挺有那个模样的,看来什么人就是什么命,有些人不管混到哪里,始终就是山寨头子的命! 忍着笑,司马冰心看霸皇走到面前来,淡淡问了一句,“衣服没沾到脏东西吧?” 司马冰心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干干净净,那些爆头、断手断脚喷出来的血花,自己都下意识地屏障或是躲过,半滴也没沾到身上,纤尘不染,问题是……地上还那么多人滚倒哀号,你看也不看,只关心我裙子脏了没有,这也未免……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吧? 查觉到少女眼中的质问,霸皇咧着嘴一笑,“有些人,生而为人,但有些人……打从生下的那刻起,就不能当人来看。” 司马冰心皱眉道:“你是说这些人?” 霸皇笑道:“这里哪有人?我说的是自己,我是神,高高在上,脚下想踩什么都是天经地义,哪能当人看待?” 谈笑中,霸皇随手弹出了指间的雪茄,一道星火灿然划过,不远处响起一声惨呼,“我、我的眼睛!” 叫声凄厉,但这边谁也没心思去管,霸皇摆手作势,邀司马冰心上车,司马冰心提着裙子,非常有气质地上了车。 车门一关,轮子再次转起来,从无头的尸身上倒车压过,颠动一下,回到马路上,俐落地掉头,扬长而去…… 轿车往前开,司马冰心听到远方的警笛声蜂鸣而起,迅速靠近,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能猜想得到,侧头问身旁的男人,“这世界没官府的吗?你这么辗人,官府不管的吗?你也对他们说自己是神,别人活该被踩?” “……放眼万界诸天,风土民情各有不同,只有一点是不变的:官府只和钱沟通,你的钱多,可能被当成狗,但你给的钱多,你就是神!” 霸皇哂道:“放心吧,只要不出这省,条子就是来洗地的。” 司马冰心讶异道:“你给了他们很多钱吗?我还以为你只懂得用拳头,原来你也懂得掏钱这一套……” “金钱攻势,也是征服之道的一种表现,我只使用最有效的方式,不过,这次也不是只用钱……” 霸皇笑道:“我这个身分,挂在异族那边,刚拿了少数民族十大杰出实业家的奖项,平常只要把帽子一戴,出什么麻烦都不归条子管。” 司马冰心闻言错愕,好像有些懂了,可细想一层,又完全无法理解,喃喃道:“好奇怪的世界!” 霸皇难得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乱七八糟的狗屁世界。” 顿了一顿,司马冰心想起了刚刚听到的词句,奇道:“你这个身分?你来很早吗?进入这个世界时,你早我先进入?早了多久?几个月?几年?不会是几十年吧?” 想到几十年这个可能,司马冰心登时不安起来,就因为自己一个重游旧地的要求,他在这世界等了自己几十年,哪怕只是一个分身,这人情也委实太大了。 怀着心虚的感觉,司马冰心望向霸皇,就看到……一个彻底鄙视的眼神! “……老太婆还说妳准备妥当,就快要可以冲击万古了……冲个鬼啊!听听妳自己说的话,这样子去冲,百分百是冲过去抢着当炮灰的。” 霸皇摇摇头,“妳根本不知道万古存在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万古存在对诸天万界而言代表什么……” 司马冰心耸耸肩,“我是不懂啊,混天老师只会要我整天练力气、增强法身,母皇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机缘若至,我自然就会明白……天晓得什么时候机缘才会到,你要知道,现在直接和我说,莫装逼招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