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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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同学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了,对于唐定元这个人物他们确实很熟,谁让人家的这些年陆续被翻拍成了电视剧呢,尤其是前段时间播出的神剑奇侠传,这部据历史考证唐定元攥写的最早的话本,更是一经播出就破了今年的收视纪录。 “这位探花郎当官期间也是个深受百姓爱戴的清官,不过让他在历史上留名的还是他身前编写的十多部话本,大家应该知道,这位探花郎有一个习惯,他书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个名字,男主卢定元,女主唐宝,很多人说之所以将自己的名字赋予书中的男主,是因为他将自己想象成了另一个人,书中天马行空的想法,是他对自己另一种生活的向往,可也有人说,这位才华横溢的作家是个取名废,只是因为想不出好听的名字,所以干脆就把自己的名字赋予给男主,并且懒得再做变动,但是我想,这个谜题现在应该已经解开了。” 年轻女老师有些激动,说话时眼睛闪闪发亮。 “大家可能不知道,一位很喜欢唐定元的考古学家不久前发现了他的陵墓,这是一个合葬墓,里面埋葬着唐定元和他的妻子,墓碑上镌刻着他妻子的姓氏——唐卢氏,还找到了几封唐定元的日常随笔,里面频繁出现一句话,爱妻宝宝,由此可以推断,唐定元的妻子全名为卢宝,或是卢宝宝,当然,宝宝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对方的小名,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女老师的语速越来越快了。 “唐定元等于卢定元,唐宝,等于卢宝宝,以我之名,冠你之姓,我们伟大的剧作家,将他对妻子的爱意凝结在了每一本中,最浪漫的爱情,不过如此吧。”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了优秀又痴情的男人,显然这位老师现在已经彻底成为唐定元的脑残粉了。 台下的女生都听痴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以往自己吐槽的唐大作家永恒不变的主角名,居然还隐藏着一个这般美妙的故事。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众人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场景,一个俊秀的少年站在桌案前,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他握着她的手,眼神缱绻地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 那一定是很美的爱情吧。 ****** 番外二:唐定元番外(前世) 唐定元一直都是一个很臭屁的小孩,他喜欢听别人夸他,也喜欢做一些能够让别人夸他的事,一直以来,他都是三档口最聪明,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孩。 直到他八岁那年,他爹病死了,他娘在他爹病逝的那个晚上选择了上吊。 唐定元的人生从那一天起,少了一半的色彩。 卢家收养了他,那对夫妇是两位十分厚道良善的老人,他们力排众议送他去书塾念书,让他有机会为自己拼得一个更光明的未来,唐定元很感激这两位老人。 但是在卢家,这两位老人的一些做法并不被所有孩子认可,因为他们偏袒自己的某个儿子,而那个儿子和他的媳妇并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物。 在唐定元的心中,卢家的二叔吝啬刻薄,他的妻子更是整日阴沉着一张脸,绞尽脑汁为她那个又胖又蠢的儿子占得公中的便宜。 唐定元曾经意外听见过老太太的感叹,她说,要是乖宝活着就好了。 乖宝?听到这个名字时,唐定元的心跳有些加速,他眼神迷茫得看向自己的胸膛,这个名字,他好像在梦里听过。 后来唐定元才知道,原来二叔二婶还曾有过一个女儿,取名卢宝宝,可惜只活到两岁,就因为一场风寒去世了,曾经的二叔二婶只是喜欢偷懒还有些嘴馋罢了,自从失去了那个女儿后,两人的性子就有些变本加厉,尤其是二婶,日渐阴沉下来。 唐定元知道,自己在卢家只是一个外人,因此他从不掺合卢家的家务事,在他考中天下书院前的那几年里,他看着卢家大姑娘一路打脸二房,将小日子过的越发兴旺,也看着二房一路作死,直到偏心他们的二老也做不出偏心他们的举动。 在唐定元二十七岁考中探花那一年,已经成为侯夫人的卢秀玉生下了第二个孩子,他第一次主动接触卢秀玉,求了她的关系,将他外派到玉阳县做了当地的县令。 那个时候,被丢弃在老家的卢老二夫妇已经败光了二老留给他们那一房的财产,日子十分落魄,唐定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偷偷资助了那一家。 他为卢宝书找了一个大厨当老师,他不是最喜欢吃吗,余生正好可以和灶头打交道,因为他暗中的帮助,卢家二房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当时唐定元想着,他只是感念卢家二老的恩情,那毕竟是他们最疼惜的孩子,他帮了他们,就当是报恩了。 唐定元终身没有娶妻,也没有升官发财的野望,他只是专心想要当好一个小小的玉阳县令,留在他出生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唐定元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写一本话本子,描写一个能受到万人称赞夸奖的主角,因为不好直接透露暴露自己的姓名,他选择了恩人的姓氏,将主角的名字定为卢定元。 那女主呢? 一本畅销的话本,总不能没有半点爱情的元素。 唐定元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卢家那个夭折的姑娘。 不如就叫唐宝吧,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促使唐定元写下了这个名字。 看着宣纸上紧联在一块的两个名字,一直感觉空缺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填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定元:万万没想到故事的番外里我和媳妇的坟居然被我的粉丝给挖了 第39章 全家当神棍的日子1 “花娘娘, 快去我家看看吧, 我那小孙子不知冲撞哪路神仙了,从外头回来后整个人迷迷瞪瞪, 尽说胡话。” 傍晚,一家人正在吃饭, 一个头裹布巾的老太婆冲了进来, 拉着屋里头女人就要走。 “慢着。” 女人挥开她的手, 凝神端详她的面相,然后闭上眼,开始掐指默算。 “花、花娘娘, 这是怎么了?” 老太婆被她弄的有些慌,摸了摸自己的脸, 又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袖摆,整个人都开始手足无措了。 她口中的那位花娘娘并没有回答她, 空气中透露着一句紧张的死寂, 那个老太婆也不敢再说话了, 只能耐着性子等, 额头的汗一滴滴地往脸颊两侧淌下去。 此时她的心里慌极了, 可又怕打断花娘娘做法,只能试着转移注意力, 打量周遭的环境。 这家的堂屋不大, 还是老旧的木结构,房梁特别高,几乎顶得上村里有钱人家新建的小二楼了。 堂屋的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摆着一条长桌, 上面供奉着一堆排位,这些排位并不是盛家祖先的灵位,而是用木板制作的胡黄常蟒的牌位,其中又以黄大仙为尊,排位最大,也最居中。 这是当地人信奉的保家仙,又称五大仙,这五大仙分别为胡黄白柳灰,胡指狐仙(狐狸),黄指黄仙(黄鼠狼),白指白仙(刺猬),柳指柳仙(蛇),灰指灰仙(老鼠),因为当地人觉得这五大仙与人长期相伴生活,又是亦正亦邪的灵物,如果供奉它们,就能够得到他们的庇佑。 老太婆口中的花娘娘其实真名叫花盈婆,是山半腰的猎户从山上捡到的弃婴,那个猎户无儿无女,干脆收养了她。 在花盈婆七岁那年,猎户在打猎时意外摔落山坑,等别人找到他时,尸体都已经发臭了,于是花盈婆又成了孤儿。 那个时候恰逢三年自然灾害,村里粮食欠收,人人都吃不饱饭,哪有多余的善心照顾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更何况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从谁嘴里流传出一个说法,说是这个花盈婆身带不详,刑克六亲,她的亲身父母之所以丢掉她,就是因为她的八字太硬,已经把原本的家人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人人都知道山半腰的猎户本身就是个不祥之人,他先后娶过两个媳妇,可惜全都在生孩子的时候血崩身亡,因此才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这样命硬的人在收养了花盈婆后都只撑过七年,更何况其他人呢。 或许这一场旱灾,也是由这个灾星引起的。 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都太绝望了,只想找到一个发泄口,要不然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于是花盈婆就成了那个牺牲品。 不仅没有人照顾她,所有人还与她争抢她找到的那点野果、草根,要不是大伙儿都饿的头晕眼花,再加上心中尚存一丝人性,恐怕年幼的花盈婆早就被打死了。 灾害第一年的秋天,花盈婆就消失了,很多人以为她死了,心想着或许旱灾马上就能结束了,没想到旱灾并没有因为花盈婆的“死亡”告终,相反之后的三年,村里的收成都极为有限,他们还知道原来不单单只有他们这个地方闹起了重旱,华国不少地方都因为旱情收成大减。 花盈婆是在三年灾害过去的第二年,也就是63年夏天出现的。 前一年村里人的收成很好,再加上之前饿怕了,不少人拓宽了前后院的自留地,种满了粮食,还偷偷养了些鸡鸭。 乡下人养鸡舍不得吃,更多时候都是为了让鸡下蛋,然后拿去供销社卖,可偏偏那一年村里闹起了黄鼠狼,不少人家养在鸡圈里的鸡都被黄鼠狼叼走了,这可把那些将鸡视作重要财产的村里人急坏了。 那段时间,甚至有人开始将鸡养在房间里,和鸡同吃同睡,宁可忍受鸡屎的臭味也不愿意承担鸡可能被黄鼠狼叼走的风险。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阻止黄鼠狼在他们下地干活的时候挖穿那些泥坯垒砌的墙院,把鸡咬死吃饱肉后溜之大吉。 村里人被黄鼠狼折磨地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很多人甚至狠心将正在下蛋的母鸡宰了,将鸡肉用盐腌起来,鸡肉吃进自己肚子里,总好过被黄鼠狼糟蹋了。 生产队召开了全体社员大会,想要共同商量出个计策对付黄鼠狼,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花盈婆出现了。 十一岁的花盈婆面黄肌瘦,看上去与八九岁的小女孩个头一致,她身上还穿着失踪时的那一套衣服,不过这会儿那件衣服已经很不合身了,衣料沤烂出一个个破洞,露出小臂和一截小腿肚,她的脚上还没有穿鞋,脚底早就磨出了一个个厚茧。 此时的花盈婆神神叨叨的,她号称自己被黄仙选中,是黄仙在小阳岗的信仆。 当时生产队的人看到站在台上的花盈婆是充满质疑的,谁知道花盈婆刚说完那句话,忽然开始疯狂颠颤起来,手舞足蹈,十几秒后,她以一种很古怪地姿势站在众人面前,再抬起头时,瞳孔里基本只剩眼白部分,把众人吓了一跳。 等她再一次开口时,已经变成了粗犷的男人嗓音。 生产队白天上工,全体会议的时间是在社员都吃完饭以后,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恰逢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和冷汗。 被“附身”的花盈婆自称是黄仙儿,这段时间生产队的鸡都是它吃掉的,是信徒应该上奉的贡品,只要以后他们能信仰它,并按时上贡,它就会用自己的仙力保佑小阳岗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花盈婆是它选定的信仆,对方的八字古怪,只有她能禁得住它的频繁上身,以后他们要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带上贡品来找花盈婆,对方与它神念相通,可传达它的意志,帮大家消灾解祸。 说完这些,花盈婆又是一阵手舞足蹈,等到她气息平复后,整个人的神态都恢复了正常,嗓音也只是因为口干略微有些沙哑的清甜女音。 当地向来都有保家仙的传说,花盈婆闹的这一出,一部分人信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表示质疑。 从那天起,花盈婆又搬回到了山腰处养父的房子里,说来奇怪,之后几天村里的鸡没再被偷过,外加那年秋天地里的产出比去年还要多,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是黄大仙拿走贡品后给予信徒的补偿了,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花盈婆真的是黄大仙的传声筒。 当地人迷信,从那以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花盈婆测凶吉,家里嫁娶丧葬的日子来找她算,孩子的姓名也来找花盈婆取,还有诸如招魂、问先人之类的事,花盈婆都是村里人的不二人选。 这些年花盈婆基本也没有出过错,渐渐的,她的名气越来越响了,周边不少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小阳岗生产队有一个八字古怪,招黄大仙喜欢的神婆,大家也不敢直呼她的名字,而是尊称她一声花娘娘。 破四旧的那段时间,有一群年轻气盛的红小兵闻腥而来砸了花盈婆养父留下来的房子,掀翻了花盈婆供着的祭桌,砸烂了保家仙的牌位,还将花盈婆拉出去改造,剃了一个阴阳头。 当天夜里,闹的最凶的那个学生家里着起大火,好在周边邻居警醒,在看到火烧起来后大声呼叫唤醒了沉睡的那一家人,让他们在火烧大前从房子里逃了出来,要不然,恐怕全家都得烧死在那间屋子里。 火灭了以后,有人在那户人家的围墙上发现了几道爪印,看上去就像是黄鼠狼抓的,还有人在现场闻到了黄鼠狼特有的臭味。 很多人都说,这是黄大仙的报复。 因为那一天花盈婆还被关在牛棚里,根本不可能是她设计的这一切,再加上她向来是个孤寡的性子,在当地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可能是别人冒这样大的风险帮她完成了这件事。 第二天,花盈婆就被放了出来,虽然碍于当时的风气没人敢正大光明找她算命问米了,可大家的心里已经深信花盈婆和黄大仙之间的关系。 那些掀翻她家祭桌,砸烂保家仙牌位的孩子还被自家大人实实在在教训了一顿,然后举家过来帮助花盈婆在山脚下重新修了一个房子,也就是现在花盈婆一家人住的这个屋子。 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屋子也没有修整过,可见当年那些人心中多么畏惧,深怕没把房子修好,再次触怒黄大仙。 堂屋很空,除了祭桌就只剩下正中央的四方桌以及四把竹椅。 老太婆注意到,最上首的位置没人坐,放着一副碗筷,里头同样盛着满满一碗饭,边上还摆着一个酒杯,里头倒了半杯黄酒。 这是留给黄大仙的位置,老太婆不敢多看,哆嗦了一下将目光移到边上。 黄大仙的左手边是花盈婆的位置,右手边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可老太婆知道,这个男人比花盈婆还大了四岁,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 他的五官十分普通,单眼皮,鼻梁挺高,可惜鼻头有些大,嘴唇不薄不厚,头有些大,脸略微有些圆,这是一个丢到人群里根本不会让人产生看第二眼的长相。 这个男人名叫盛无坤,是花盈婆七八年从外面带回来的,没人知道盛无坤的底细,也没人敢向花盈婆打听。 村里人都说这个男人很邪性,他的眼睛好像一处深渊,与他对视时间长了,好像魂都要被勾走。 而且能与神婆在一起的男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呢,有人传言说盛无坤是道家的俗世弟子,一身玄门本事不亚于花盈婆。 后来有几次,盛无坤在花盈婆不在家时出手帮几个丢魂的孩子招魂成功后,大家也越发相信那个传言了。 那花盈婆将这个孩子带回来的那一年,她和这个男人结了婚,同年生下了一个女儿,跟这个男人姓,取名盛宝宝。 老太婆将目光转到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紧张感消退了些许。 这一家子爸妈都神神叨叨的,生出来的闺女却是一个普通人,至少到现在为止没听说花家这个姑娘有过什么异常行为。 而且盛宝宝的模样还长得特别好,明明爸妈都是寻常模样,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像个小天仙了,半点没沾爹娘的阴郁气。 花盈婆估计也不想女儿走她这条道,盛宝宝六岁的时候就被她送到公社小学念书,听说这孩子成绩也很是不错,不少人都怀疑花盈婆是不是像黄仙借了什么神力,给她闺女脑袋开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