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先生

    我站在商场门口，低头盯着自己刚做过美甲的手，姜黄色的指甲油，指甲被磨成了椭圆的边，一层透明的油覆盖在上面，晕开来就像把手指放进了油箱里，黏腻又恶心。

    我用大拇指一个一个指头擦掉，擦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一个高高的身影挡住了阳光。

    “先..先生？”我愣住，看着眼前的男人，手无足措，才挤出几个字。

    “很好，你还记得打招呼。”他轻笑起来，眼神却丝毫没有温柔下来。

    “指甲不错，我喜欢这个颜色，很配你。”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手指，然后擦掉大拇指那层透明的油。

    我低头，看着他白皙纤长的手指，忍不住出神，思绪像烟一样飘到那天，心却像又干又涩的柠檬，发着微微苦的酸。

    我叫林梦莉，那天是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涯日常一天。我戴着耳机，低着头，穿过走廊避开人群，走到我想去的目的地，我走得很快，为的是尽量避免和他人接触。

    我害怕其他人靠近我，于是像个刺猬一样露出尖尖的背刺，可惜我的刺，是从血肉里长出来的，只要有人触碰，我也会疼。

    走廊尽头的班级就是学校里的尖子班，当然，我不属于他们之列，我只是喜欢午休的时候躲过审查跑到走廊尽头的窗户，看着不远处低矮平房上奇迹长出的树发呆。

    我的班级在尖子班的隔壁，中间隔着楼梯，像是我越也越不过的鸿沟，我黯然，想着或许我也只能一直普普通通下去，背着伤痛拖着身躯走进灰暗的人生。

    专注漫无目的的想法时，就忘了留意眼前的人群，我撞到了一个人，对方好像很高，我没有看到是谁，因为我低着头说了句抱歉，始终没有和对方对视。这时，突然冲出一个反戴鸭舌帽的男孩，我猛地抬头，他推了一把我的肩膀，说：“让开让开！我要被坏女人打死了！”。

    我失去平衡往后倒，而他就在这时抓住了我，抱住我的肩膀，扶到不远处的楼梯转角。

    “抬起头”，他摘下我右耳耳机，对我轻声说，语气里都是不容拒绝。

    我缓缓抬起头，眼神却不敢随之向上，躲闪着他炽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