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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九身侧一名刺客无声倒下, □□也落到了地上。 灵九愕然回神,奔到悬边往下看,却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她回首,冷脸问道:“谁说放的箭?” 众人全都低头埋首,只有一名长相美艳的南疆女子走出来,被她脸上的戾气惊了一跳,拍了拍胸脯,矫揉造作道:“你干嘛呀?!箭又没打到你身上,人死了不更好吗?也就是你磨磨蹭蹭,说那么多干什么?” “宋将军死了,对元帅有好处,对你也有好处啊。”这女子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灵九冷笑:“你说得对——但谁准你越过我下命令的?元帅宠幸你,不代表你就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那女子脸色白了两分,强装镇定:“怎么,难道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我不杀你。”灵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但你迟早会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 宋书这次没有昏过去。 高空之中朝下坠落,他来不及开口询问宋师伤势如何,也不敢让宋师分心—— 这片悬崖下,便是浦南江。 他们故技重施,仿照了上次在京都外那次刺杀意外。 宋师寻找到了落脚点,缓冲了下落的趋势,随后两人一起坠入了河道中,溅起一片水花。 入水时满目都是哗啦啦的水流,恍然间宋师记起记忆中某个片段。 他揽过宋书,为他渡了口气。 唇瓣相贴片刻,宋书睁开眼,便看见他闭上眼,忽然松手,就要沉入江中。 他伸手拉住宋师的手臂,带他往岸上游。 宋师渡的那口气让他体力恢复了一些,好不容易游上岸,再把他拉上来,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好在如今是盛夏的天气,水并不太凉。 宋师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气息微弱脸色苍白,肩头那只断掉的箭矢,一半被他扔了回去,一半还嵌在血肉里,血迹染湿了白衣。 宋书眼前昏花,许久才缓过来,扶着他喊了两声:“哥哥?” 不答。 宋书低头给他渡气,一遍遍不厌其烦。 直到宋师咳了一声,吐出几口水,模糊间睁了次眼,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这个单于晔……我伤了他一次肩膀,他竟然派人又给我还了回来。” 宋书停下动作。 宋师坐起身,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回头看了一眼,解开上衣,一声不吭,把剩下那一半埋进肩头的箭矢徒手拔了出来。 断箭扔进江中,顺着滚滚河流沉入江底,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宋师喘了一口气,已经没了力气,把衣服重新系上,左右看了一眼,虚弱地笑了一声:“这地方,有点难走啊。” 四面都是丛林,不比上一次掉下悬崖境况好多少。 他们这是又不知道被冲到哪个荒郊野岭来了。 宋书心疼他的伤口,想扶着他站起来:“你别说话了……” “上次是我带着你走,”宋师全身的力气几乎都靠在了宋书身上,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这次可能要你带我了。” 话音落下,他眼皮动了动,缓缓下垂,歪头靠在宋书肩上—— 又昏过去了。 宋书叹了口气,认命地搀扶着他往前走。 可他还是有些奇怪: 哥哥武功比他好,不该是中了一箭便如此虚弱的样子。 还是掉下悬崖时,又有了其他的伤? 宋师重量不轻,他拖着个大男人,又怕牵扯到他背后的伤口,走走停停,等到身上衣裳都被盛夏森林里的太阳晒干,额头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回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没有找到山洞。 待到黄昏时,他兜兜转转,竟然又走回了河边,但离一开始上岸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 出乎意料的是,河边竟然有个樵夫挑着担子,穿着草鞋和斗笠,踏着溪石走过去,正好被宋书一眼瞧见。 对方也看见了他们,犹豫了片刻,竟然主动上前,似乎想要搭话。 宋书已经没力气再走了,他坐在一块岩石上,盯着樵夫那张黝黑粗糙的脸,一手扶着宋师,一手悄无声息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上。 樵夫走到他们面前,张嘴便是一通民间乡话,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宋书费劲地听好几遍,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樵夫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家就在前面的村子上,可以让他们歇歇脚。 宋书愣了一下,原本想要回绝,想到宋师身上的伤口,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麻烦大伯了。” 他搭在腰间的手松懈了几分。 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朝堂上待久了,他连人心都不敢信了。 不过是个普通樵夫,是他太过于谨慎了。 宋师再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正午了。 他昏睡了整整一天,醒时还没回过神,盯着头顶的潮湿木板屋顶神游半晌,才动了动手指,扶着额头坐起身来。 “诶,你醒啦?” 宋师顿了一下。 这声音是从旁边传过来的。 他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少女,穿着粗布衣裳,面容端正清秀,辫着麻花辫,手里端着一碗药,见到他坐起身看过来的视线愣了愣,走过来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