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
[上一章末尾补了四百字男主,别的没动,可以翻过去看一眼,2021.02.19。] 昭天门。 千机宫的一干人等已经到齐了。 大殿正中央摆着两具用白布遮掩的尸体。 闾丘岭打眼看到秦默默,眉眼间多了一抹慈爱之色,又很快地收敛起来,正色道:“没有通知幻宫主吗?” 银衡扫了一眼上首的须茂勋,拱手道:“我师父手上有些事在处理,等一下就会来。” 闻言,秦默默唇角抽了一下,四师兄用心良苦。 褚献将事情的始末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他是前几日才从外围回来的,宋间将秦默默的事告诉了他,并用重礼换回他手中的一截桃仙木。 像褚献这样,当日没有在场,或是没有把桃仙木戴在身上的还有几个,宋间为了表达悔意,决定收集好后一起归还秦默默。 然而,还未等实现就惨遭毒手,桃仙木不翼而飞。 眼下,谁不知道桃仙木是烫手的山芋,一旦被秦默默发现肯定会找上门,所以周开雯怀疑是秦默默所为,想要与她对质。 但因没有确切的证据,连面都没能见到就被银衡挡回去。 爱徒死得不明不白,周开雯竭尽全力寻找证据,不想,没几天也遇害了。 说到这里,褚献道:“银长老,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 在他的授意下,一名千机宫的弟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 秦默默目光一凝。 托盘里摆着一张符纸,上面画着一坨黄黄,边缘的位置有一道血指印。 据褚献所说,是在周开雯的床底下找到的。 关于这张符纸的去向,秦默默记忆犹新,是她在与偷取仙藤汁的贼人交手时使用的。 难道那人是周开雯? 她隔空掀开两条覆盖尸体的白布,仔细观察。 师徒两人的死状都很凄惨,为了完整地保留证据,尚未好好地整理过。 宋间是被斧头砍死的,光是致命伤就有好几处,骨骼断裂,却又未彻底分离,留了些许皮肉相连,残忍至极。 泄愤的意图很明显,在这个节骨眼上,栽赃的意图更明显。 可以排除是她爹所为。 周开雯的神情又惊又恐,眼球暴凸,很容易比较出与那晚借着灵光看到的不同。 血渍胡乱地粘在他脸上、脖子上,衣襟血迹斑斑,一眼看不出具体伤在哪里。 秦默默上前一步,想要查看,被银衡抢先一步:“我来。” 经检查,周开雯的死因是被外力撞击,胸骨碎裂,碎骨戳穿了脾脏。 从伤势来看,秦默默觉得那个外力应该就是药炉,辩解道:“既然是一击毙命,又怎么会留下血指印,再说,你们觉得以我的修为仅用一个分/身就能杀死周长老吗?” “血指印不是周师弟的,而是宋师侄的。”褚献咬牙切齿:“那张符纸是周师弟找到你杀害宋师侄的证据,杀害周师弟的,另有其人。” 秦默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面无血色的银衡。 哎? 这件事与四师兄有什么关系? 褚献点名:“孙鞍,你来说。” 一名千机宫的弟子畏畏缩缩地走上前,秦默默认得,他也是周开雯的弟子,曾与宋间一起去找瞿正初的那位。 孙鞍道:“我负责打理师父的日常起居,和师父同住,师父遇害那晚,我看到一只银袍鼠钻进了师父的屋子里。” 闻言,银衡瞳孔猛地一缩:“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闾丘岭问孙鞍:“当晚可还有旁人去过?” “不曾。”孙鞍始终低着头,说完,立刻退到褚献身后,生怕被秦默默师兄妹发难。 褚献面向上首,躬身俯首:“请掌门为我师弟和师侄做主。” 须茂勋没有言语,冷眼旁观。 千机宫余下众人齐声附和。 银衡绷着脸,指骨攥得发白,没有言语。 秦默默问道:“既然你们找到了证据,为何昨日去找我的时候没有提起?” 孙鞍战战兢兢道:“符纸是弟子后面清理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你撒谎,床底我已经找过了,根本没有带血指印的符纸!”既然已经暴露了,银衡索性道出了疑点。 褚献怒道:“银长老这是承认你就是杀害周师弟的凶手了?” “我没有杀他,我会去是因为他说他手上有我师妹杀宋间的证据,如果想要的话,就用我手上那张灵将的兽皮去换,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把屋子翻了一遍,床底下也找过了,没有那张符纸,你们根本就是栽赃!” 银衡不久前斩杀了一头灵将级别的灵猪,猪皮很适合用来制作仿真傀儡,几年都未必能遇到一头,不少人都惦记上了。 秦默默没想到银衡居然一声不吭为她做了这么多,心中动容。 她知道银衡没有说谎,他应是比她爹晚了一步。 孙鞍吓得浑身颤抖,衣摆都跟着一起抖动,好似要哭出来一般:“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面对众人的刀子眼,秦默默深吸一口气,道:“先不说符纸什么时候放到床底下的,这张符纸不是我的。” 众人:“???” 秦默默摸出一张金灿灿的符纸夹在两指之间,向众人展示,上面写着“傻眼了吧”特意加粗的四个字,不屑道, “我都是用这种高级符纸施展分/身术,从未用过那等廉价货,也不曾在符纸上作画。 再说,你们能确定托盘里的这张符纸是用来施展术法的吗,说不定这只是宋间随手的涂鸦。 会使用分/身术的也不止我一人,你们却要往我身上推,居心何在?” 那晚,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她用了练习时使用的廉价符纸,之后再也没有在符纸上作画。 所以她说得底气十足。 褚献等人太过惊讶,一时间没有接话,秦默默继续道:“单说杀人动机,周长老也有啊,他能为了一张兽皮包庇杀害徒弟的凶手,自然也能为了那张兽皮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至于周长老的死嘛……” 说到这里,她向孙鞍走近一步:“你既然手里抓着证据,又人多势众,为何会怕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心虚吗?” “我没有!”孙鞍矢口否认,不自觉地挺起腰杆,抬起了头。 秦默默疑惑道:“你既然看到银袍鼠进入你师父的房间,都不去问一下吗,任由我师兄翻个底朝天,然后从你眼皮底下离开? 看周长老的表情明显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他会对我师兄半点防备都没有吗? 依我看,周长老是没想到他的徒弟会对他动手吧。 至于动机嘛,大概是因为你的修为明明比周长老还高,他却让你做杂事,心有不满吧!” ——来啊,互相伤害啊,你们栽赃,我就陷害,先把水搅浑了,总比被直接定罪要好。 说话间,她已经看出,孙鞍就是那晚正面扛下斗蟀全力一击的黑衣人,难怪一直低着头,回避她的视线。 “一派胡言!”褚献暴喝一声。 今日明明是来指证他们师兄妹的暴行,秦默默一番话下来,他们反倒成了受害者,这倒打一耙的本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掌门!”褚献看向上首。 “不要喊掌门啦。”秦默默意有所指:“捉贼还要捉脏呢,就像我一样,你们连证据都不清不楚,让掌门来定论,这不是纯心难为掌门吗?” 闾丘岭差点流出感动的泪水,三天两头让他处理纠纷,他觉得自己堪比衙门里的官员,太难了。 众人:“……” 孙鞍急急解释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多亏师父倾囊相授,我才有今日的成就,能够打理师父的日常起居我心甘情愿,又怎会有所不满。 我没问是因为师父交代过,晚上有客人来访,让我不要打扰,也不要对外说。” 他的话证实了银衡确实是受邀而去。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清楚,反倒让人以为我师兄是偷偷摸摸去灭口呢!”秦默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孙鞍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师父有交代,我本也不想说的。” 这是千机宫参与此事的人一致作出的决定,毕竟关乎周开雯的颜面,乃至整个千机宫的颜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说,现在就是万不得已了。 褚献硬着头皮道:“就算银长老是受邀而去,不代表人不是他杀的,当晚并没有其他人前去!” “没有外人去,但宅子里又不是只有周长老一人。”秦默默理直气壮,越说越有精神:“这名打杂弟子说话故意说了一半,又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符纸后补上去栽赃给我,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 凭什么他说的话就可信,我师兄的话就不可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位打杂弟子和宋间形影不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丘之貉!” 一顿扯皮后,闾丘岭把秦默默、银衡、孙鞍全都扣在了昭天门,等近一步取证再做定论。 证人孙鞍:“???” …… 没人的时候,秦默默拿出了药炉,他眨巴着水汪汪的绿眼睛,道, “他们不是主人爹爹杀的。” 秦默默追问详情。 据药炉所说,她爹得知她娘身死,杀气腾腾地去找宋间,但宋间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 后面听说周开雯想栽赃给她,又跑去杀周开雯。 可等她爹去的时候,周开雯也已经死了…… 难怪她问的时候,她爹没有应,应该是太生气了,连解释都没有。 如果周开雯不是她爹所杀,也不是银衡所为,那孙鞍被她拉下水绝不冤枉,也就只有他能做到。 但他理应做得更完美一些,为何会留下符纸这么大的破绽呢? 无论是出现的时间,还是纸张的选择都不明智。 她有一个猜测,不过要见到银衡才能知道。 昭天门的牢笼简单粗暴,一人一个阵法,与外界完全阻隔,严严实实,内外都无法直视。 她能怎么办? 破阵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