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这边关的冬天和京城果真是不一样的，半夜下了雪, 现在泼盆冷水数十下就能变成冰。” 凤娇穿好了衣服, 听到豆蔻如此说, 她顿时歇了外出逛街的心，她是个素来怕冷的, 到了冬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这会儿甚至都不想从被窝里出来。 豆蔻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见人一下床，手脚麻利的将被褥收拾好，这会儿豆香也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热水, 服侍凤娇洗漱。 吃完早饭，凤娇看了外面一眼，最后还是叹口气吸吸鼻子决定出去逛逛。 出京之后，她舅舅还给她一个任务，那就是考察一下这里的情况，据说这里有着很多的商机。 她以前可是没有做过生意的人，对于做生意一窍不通，但也不能辜负舅舅的期望，她舅舅还承若要是完成任务，送她两车新鲜吃食和香料。 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于是凤娇披上大氅，手里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深叹一口冒着白烟的气，带着李大壮和豆香出了门。 对于边关来说，今天的雪下的不算大，地上刚刚没过脚背的雪都算是小雪，故而没有影响大家在街上售卖，街上的人也不少。 凤娇站在巷子口，看了一眼街上的情景，嘴角勾笑，大家不开口还好，一说话一个个都是吞云吐雾的，倒是有点好笑。 外面的天实在是冷，刚才还是烫嘴的红薯，这会儿再不吃就要冷掉，凤娇狠狠地咬了一口，脚步未停朝着街尾走去。 边关虽然缺粮食布匹，可是这里真的不缺肉，走出去几步就有个烤肉摊，这里似乎奶酪也不少，汤面也有两家，但和京城的汤面没得比。 “也不知道咱们要在这待多久，不过应该不是一两个月的事儿，豆香你说咱们要不要在这里做点什么？” 凤娇是个从来没有为钱愁过人，同样的，她的丫鬟也是没有这样的概念，现在听到凤娇这样问，豆香也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是想举办宴会结识这里的夫人小姐？” 说完豆香看了一眼荒凉的土街，这样的地方哪里会什么有身份的贵人啊，可要是和这些村妇结交，也不像凤娇能接受的。 “这里有什么好举办的，我是说咱们要不要学学舅舅，在这里做点生意，之前舅舅可是说过，这里的商机很多。” 如此一说，豆香和李大壮也都清楚了，看着街道两旁的铺子，有点犹豫。 “这里……能卖什么？来这里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太有钱的人，夫人你看看那边的铺子，老板这一会儿的功夫，叹了三口气，想来是生意不好。” 凤娇顺着李大壮指的地方看去，那个老板的确一副愁容，凤娇再看看他的店铺，原来是个卖汤锅的，一顿汤锅不算什么，可是平头百姓却是舍不得到这里吃的。 “那咱们就做点大家都吃得起又喜欢的。” 凤娇丝毫没有被打击到，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豆香虽然心里担忧，但也没有多担心，老爷和舅老爷给了不少的银票，要是开个铺子玩玩，不管成不成，也是玩得起的。 回去的时候，凤娇让人去买了面粉，这里的面粉可是紧俏玩意儿，价格也稍微高一点，但也算不上贵。 要说最好的还是这里的肉便宜，比起京城这里的肉快赶上不要钱了，凤娇看着李大壮割了一大块儿肉，开心的笑眯着眼。 “咱们今天晚上吃馄饨！” 裴宗说今日早回来，还真的早早回来了，并且还带着一天没见人影的裴箴，小孩子一脸就是累着了，疲倦的趴在父亲的肩头。 凤娇这边正忙着包馄饨，就看到裴宗抱着裴箴，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士兵。 “夫君，今天怎么带着小公子出去了，这么冷的天别再冻着了。” 不等裴宗说话，裴箴转回头，吸吸鼻子肃着脸道：“男子汉不怕冷！” 嘴还是那么硬，可是说完却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哆嗦。 豆香和豆蔻见此掩唇偷笑，这东西就是嘴硬要面子，也不知他这么小怎么就这么在意面子。 凤娇见了蹙眉，但也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 还好她今天出门前让人煮了姜汤，这会儿还在灶上温着些，原先是准备给裴宗的，现在看来大家都需要喝一点。 拍干净手上的面粉，她去灶上端了两碗姜汤，豆蔻和豆香也给玉山还有另外两个士兵端了一碗。 “快喝些暖和一下，去去寒气。” 玉山接过豆香递过来姜汤，笑着看了她一眼，道了声谢。 豆香也不知怎么突然就红了脸，胡乱应了声转身又去忙别的。 玉山笑着看她慌乱的背影，喝了一口姜汤瞬间暖到了心里。 裴箴看着冒着热气的姜汤，眉头不由得蹙紧，凤娇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小公子是个男子汉，不会连个姜汤都不敢喝吧，豆蔻可是一连喝了两碗的。” 裴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瘦瘦小小的豆蔻，抿紧了唇。 “我是男子汉，自然是不会怕这点辣的。” 说完接过凤娇手里的姜汤，皱着鼻子两眼一闭，咕咚咚的喝了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做什么悲烈之事。 豆香知道裴箴和凤娇都有这毛病，就是不喜欢喝姜汤，喝了这东西嘴里一定不好受，于是早早备下松子糖。 看着端过来的糖，裴箴看了一眼父亲，一碗辛辣的姜汤喝下，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就像是喝了一碗白水，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他也很想像父亲这样。 可是嘴里的味道实在难以忍受，那句“男子汉不吃糖”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屈辱的拿起一颗松子糖送进嘴里。 抬眼看到凤娇眼里的笑意，愤恨的说道：“我还小，等我长大一点就和父亲一样，不会再去吃糖的。” 这下屋里的人谁也没有忍住，噗嗤一声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裴箴的小黑脸一下红了个遍，从父亲的腿上跳下啦，气哄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裴宗看着儿子和凤娇相处的不错，眼神也更加的温和。 “娇儿，这两位是咱们侯府的府兵，追随我征战多年，但没有入军籍，所以特命他们两人跟着你，以后出门带着他们。” 两个人看着年轻，却长得十分的魁伟，和他们一比，李大壮倒是有些单薄了。 “正好，夫君真是我的及时雨。” 裴宗挥手让玉山带着两人下去收拾自己的房间，看向凤娇。 “娇儿此话怎讲？” “我今日出去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而且售卖的食物比较单一，我就想着左右我现在无事，不如自己做点小生意。” “找到合适的铺子了？” “我没想着租铺子，原本也是想试试，万一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租个铺子岂不是浪费。” “那你……” “我瞧着卖糕的老婆婆旁边那里有个摊位，赶明天我就去试试？” 裴宗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听到凤娇要去那里摆摊，一对儿剑眉皱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要出去卖东西？我之前不是给岳父送了十万两的银票，岳父难道没有给你？” 圣旨可是说过不准裴家人帮凤娇，可没有说不准凤家人帮忙。 于是凤盛和裴宗商议了之后，决定以凤盛的名义送给凤娇，这样既不会抗旨，也让凤娇过得可以宽裕些。 凤娇之前对此毫不知情，现在闻言想到自己钱匣子里那十五万的银票，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宗。 “那十万是将军……给的？” 怪不得他弟特意提了一嘴十万随意花，原来是为此…… 第58章 成功 第一天的试卖虽然出了点小插曲, 但午时没过，所有的馄饨全部卖了出去，甚至排在后面的人没有吃到还不停的抱怨。 未时末, 四人收摊回来，凤娇接过今日所有的营收开始清点。 “哇, 足足二两二十五文啊。” 这点钱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京城的一碗馄饨都要半两银子, 现在忙了一天才挣这么多，真的是有点不入眼。 可这是凤娇第一次做生意挣到的, 意义自然不一样。 “这些钱全部都买成面粉和肉，今晚咱们就开始包，包好的放在院子里冻着，明早先卖这些, 早上起来就开始包中午的用量。” 裴宗的书房里, 高义和永安两人一脸内疚的杵在书桌前, 裴宗无奈扶额不知该怎么说他们。 “这样吧，你们两人从明天开始，每天一人去城里餐馆看看人家是怎么招待客人的, 这是命令, 务必完成。” 高义闻言皱眉没有言语, 他向来是个话少的，永安却开了口。 “将军, 我们是来打仗的, 真的干不来这些活计, 还是让我们回去吧，我瞧着牛二和大庆都挺合适的。” 裴宗闻言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平静的看着永安, 随后看向高义。 “你也是这样想的？” 高义对上一对平静无波的眸子，不禁头皮一麻，但依旧没有出声，这就等于默认了。 裴宗也正色起来，坐正了身子看着两人。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两个从军营带出来吗？正如你们说的，二牛和大庆更合适这个工作，可是他们不需要再锻炼了，现在如果需要他们潜伏进敌国，他们二人完全可以胜任，可是你们呐？” 高义和永安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裴宗。 裴宗垂下眼眸没有看他们，“你们只做力所能及之事，这样又有什么前途？打仗不是只拼力气，也是要拼脑子的，你们要是依旧不想留下我不会强求。” 高义和永安这些可就站不住了，两人上前一步一起摆手，“将军教训的是，我们没有意见，明日起我高义先去学。” “好，你们一人一天的，摊位上只有两个姑娘终究还是不行，难免碰到不长眼的东西。” “是！” 这一番谈话两人像是打了鸡血，要不是这个时辰街上的铺子已经关门，他们都想现在去观摩学习了。 凤娇知道裴宗将两人叫走是为了什么，她这边也考虑过明日人员安排的事，虽然豆香和豆蔻是丫鬟，但两人的模样也是清秀好看的，这里兵荒马乱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凤娇不是很想让两人出门卖馄饨，可是也不敢指望高义和永安两人，他们这副样子也是在军营里待久了导致的，非一朝一夕改的过来。 “豆蔻，明日你带着永安他们先出摊，我瞧着永安是个爱说话的，你可以多教教他，到时候咱们也就不用出去，完全可以交给他们。” 豆蔻倒是不介意抛头露面，反而觉得出去摆摊还是挺新奇的体验，但凤娇说的她也知道利弊。 “好的，这几天我会逼着他们学习的。” 裴箴在外面冻了一天，这会儿端着凤娇特意给他做的鸡丝馄饨，吃的一脸笑，凤娇抬眼看了他一瞬，似乎很少在他的脸上看到这这样孩子气的表情。 他也不过是个马上五岁的孩子，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响起凤翱的小时候，凤娇觉得裴箴有点少了孩子该有的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