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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侯府的丫鬟下人这段时间已然习惯她动不动就大发脾气,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劝慰。 当着这么多人,燕韶南也不好说什么,摆了下手,示意先回去再说,便默不作声坐在了一旁。 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秦从筠自己先忍不住了,掩面而泣:“为什么都是被贼人抓了去,她看上去没受太大的罪,不像我这样?对,我就是这么自私,你们只管讨厌我好了,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想不通同样摊上这等倒霉的事,她依旧被家里当成宝贝,我却是得离开京城,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得远远的……” 她肆意宣泄着心中的不满,说到激动处不能自已:“你不是想知道那些贼人怎么对我的么,我给你看!” 说话间秦从筠用力撕扯着自己的领口,三下五除二解开,将衣衫和里头的亵衣一并脱下,扭身将后背凑到了燕韶南眼皮底下。 燕韶南不由地脸上变色。 她真没想到,见到同是受害人的朱孝慈竟令秦从筠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这等心态和言行绝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魔窟的遭遇将她变得偏激而又扭曲,全不去想朱孝慈是她的闺中好友,摊上这无妄之灾又是何等无辜。 不等燕韶南再多想,秦从筠背上的那幅“画”已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这,燕韶南不由地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太有冲击了,秦从筠的后背呈现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色,整幅刺青从肩胛骨一直蔓延到腰际,以青、黑二色为主,这颜色已经深深渗入到皮肉中,想毁掉怕是很难。 打眼一看,那是一幅人像,所纹之人头戴高高的冕冠,前后两端有冕旒垂下。冕冠处皮肉有伤,应该是秦从筠的家人曾试图毁掉这纹身却没有成功,冕旒还能数得清楚,总共是十二根。 十二旒乃是帝王专用,这画的是谁不言而喻。 但就见这画中人獐头鼠目尖嘴猴腮,只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加上凹凸,看上去竟然十分立体,透着活灵活现的刻薄。 这么一张脸呆在秦从筠背上,随着她背上肌肤不经意间的抽动,就像活了一样,叫人忍不住担心那是秦从筠身体内藏着的另一个灵魂,即诡异又恐怖。 燕韶南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将手按在秦从筠肩上,用了几分力气,沉声道:“你冷静些,别给家里惹祸。” 这句警告多少起了些作用,令得秦从筠稍稍清醒。 燕韶南温柔且坚定地帮她拉好衣裳,重新系上。 这时候,她脑袋里犹在不住重放刚才的剌青:那幅图画,任谁乍一看,脑海间怕都要浮现出一个典故,叫做沐猴而冠。 绑匪对大楚朝廷,尤其是皇位上那人满怀恶意,只怕掳走二女真正的用意不是勒索钱财那么简单。 燕韶南原本打算将秦从筠送至定西侯府即归,这幅后背图令她改了主意。 难得秦从筠受了刺激,愿意将这些隐私示人,她应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和她好好谈谈,再往深里挖掘一下。 等到达定西侯府,她和秦从筠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功夫不负有心人,燕韶南费了一番唇舌,终于令秦从筠说出了侏儒古幽篁血腥作画,之后又和康宁侯张信瑞多次□□她的真相。 这对于秦从筠而言,是一辈子难以磨灭的噩梦。 只是回想,就已然是极大的负担。 最后燕韶南只得弹琴将她哄睡安抚下来,这才带着侍卫们匆匆返回了国公府。 要对付张信瑞,必须得崔绎亲自出马。 在那之前,她要尽可能找到那伙绑匪,将其一网打尽。 好在这大半天忙下来,不全都是坏消息。 之前被她派去配合辛景宏的徐赢正在府里等着她:“燕姑娘,辛公子让我回来跟您禀报一声,胡先生一路追踪,发现了一处敌人的秘密巢穴,那些绑匪正在往该处聚集。” 第168章 剿匪 这个消息令得燕韶南喜出望外。 案子发展到现在,生出了这么多波澜,直觉告诉她,贼人真正的老巢应该不是一早便被己方严密监视的丽河庄。 师兄胡冰泉不负所托,果然找到了那伙人的藏身之处。 “在哪里?” “大同门义庄。” 听到这个答案,燕韶南不由地皱了下眉头。 她知道那个地方,所谓“义庄”,可不是停尸的所在,它成立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起先只赈济本宗族的孤寡鳏独,秉承的宗旨是救灾周急、恤孤矜寡,后来得到不少贵人和大商贾资助,渐渐变成京城最大的民间善堂。 平时那地方就住着很多老弱病残,情况复杂,不好下手,更何况这才闹过大地震,京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伤残和无家可归的人。 这等情况下冲进义庄去捉人,燕韶南只是假想一下便觉着头皮发麻。 看来贼人确实是提前预计到了这场地动,才做了如此安排。 可拖着不抓又不成,对方太狡猾了,万一警觉,未必再找得到机会,再说他们利用义庄的名声,往外偷运银子可太容易了。 “一定要盯紧了,我马上去和蒋老研究如何抓捕。” 说到抓人,蒋双崖和徐赢都比她有经验。 徐赢来之前已然把大同门义庄周围的地势熟记于心,犹豫了一下,提醒燕韶南:“小姐,这次包围圈必须要设的很大,对方又全是些亡命之徒,没有军方帮忙的话,咱们派出的人手至少要十倍于敌人,才有些许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