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师父

    1.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这…就是地狱了么？孟萦无知觉的蜷缩成了一团，困，想睡，很累……

    “姐姐，来抓我啊。哈哈哈，你抓不到，笨蛋姐姐，你抓不到！”是…弟弟孟宇的声音。弟弟，她看见自己欢快的和弟弟在草地上小宇奔跑追逐……

    “整天疯来疯去的没一点女孩子样，我看以后谁敢要你！”母亲气哼哼的数落她。“没人要又怎么样，我又没求着谁要。我爹说了，大不了一辈子养我在家里…”孟萦立刻分毫不让的回嘴……

    “萦萦，把背挺直，手不要抖，写字和做人一样，要端端正正的才行。”这是无论说话还是做人都喜欢坦坦荡荡的父亲。孟萦被念叨的直撇嘴，小心翼翼的保持好姿势没一会，突然不自觉的手一抖笔一滑，顿时雪白的纸上出现了一道毛毛虫一样的痕迹。“诶，我说孟萦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找着挨揍呢”……

    “孟萦，你陪我去镇子上吧，我的绣花线用完了。”扭扭捏捏说话的是表姐罗香儿。“得了吧你，表姐。你两天前才刚买过绣花线，我看啊，你不是绣花线用完了。是对着杂货店的小杨哥害了相思病啦！”孟萦毫不留情的拆穿少女心思，被恼羞成怒的表姐追着打。

    真好。大家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孟萦情不自禁的微笑。

    都还是…还是原来的…样子？

    孟萦疑惑的问自己，为什么说是原来的样子？这就是我的家啊，他们是我的家人，从来都没有变过，哪来什么原来的现在的…话音刚落，她忽然发现整个世界忽然一下子黑了。她娘从黑暗里走来…脸上满是鲜血和腐肉，她瞪着胀鼓鼓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爹爹从黑暗里爬出来，半边身子都没有了白森森的骨头和粉红的肉漏在外面他痛苦狰狞的表情让孟萦失声尖叫起来。与此同时，无数罗家庄她见过的人都一个一个走出来，看着就是满是伤痕和鲜血的行尸走肉！

    孟萦，这些你都忘了吗，你不要为家人报仇了吗，你不是还说要保护弟弟，变得强大起来吗？她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尖锐中还带了些失望，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孟萦！是爹娘在叫她。姐姐！六岁弟弟小宇信任的抬头看着她。孟萦～！外表一板一眼实则内心充满童趣的丛伯殷切的望着她……喂，笨丫头，你就这么放弃了吗？我们再比试一次！自称是上古神兽九尾天狐后裔的小狐狸对着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我不！我不认输，我不甘心，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我要变得强大，我要坚强有尊严的活着，我要将曾经伤害我的人一一踩到脚下，我要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所有人！

    信念凝聚的瞬间，孟萦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半泡在冰冷的水中。她用手支撑住地面慢慢站起来，发现自己被急流的河水冲到了一个从没见过听过的地方，这里是很荒凉的峡道，四周都是要使劲后仰才能看到的全貌的绝壁，到处都是冰冷生硬的石头。

    2.

    孟萦是在两个月后得救的。

    那时候的她拖着受伤溃烂的右腿，一瘸一拐的每天沿着河道走。因为还好她当时实打实硬记下玉清殿讲道师父们的只言片语，她不记得是哪位师父说过，靠天上的北斗星和时令气节就能辨别方向。观澜宗是位于云泽西边的位置，所以她顺着河道往西走就对了。大约是大鱼牙齿有毒还是怎么的，孟萦的身体虽然已经初步经过灵气淬炼，可到底不是无坚不摧、能够自动修复的。为了不耽误修炼，并让伤口愈合的好一点孟萦每天走的路都不长，而打坐修炼的时间更多，都近乎一天的三分之二了。万松岭的这场意外让孟萦深刻认识到了高阶境界对低阶境界的全面压制，她清楚的记得梦里自己面对欧传芳毫无还手之力的苦闷。只有变强，不断的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才能真正算得上掌控自己的命运。

    也许是她的修炼已经到了火候，也许是心态变化的原因，孟萦发现这段是引气入体速度越来越快，她感觉灵气已足够充盈，有进一步突破的可能，可是这临门一脚却怎么也无法真正突破。最后孟萦发现，虽然自己已经能够正常运转灵气还有了汇聚在心脏处的灵海，可是这只是最容易的腹内五脏六腑之间的小周天而已，完整的大周天是驱使灵气在全身经脉来回循环，这就涉及到经脉之间的阻隔问题了。

    她被发现的时候，正在进行疏通全身经脉的尝试。

    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事，她得努力控制灵气一点一点儿冲击阻隔之处，这其实很难冲击力度过强就会痛的抽筋，力度过小又毫无进展。好在孟萦如今灵气充足，不知怎么的运转也比从前顺畅很多，而她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忍受常人忍受不了的痛苦，这样每天不间断的尝试下来也没有想象的困难了。在孟萦努力了两个月多后，大汗淋漓的她终于成功了大半。

    睁开眼，那个人持剑昂首站立在距离她十丈之处。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眉眼轮廓很深，面部线条棱角分明，周身气度凛冽又清冷。

    “警惕性那么差，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皱着眉凝视着孟萦，让孟萦不由自主的紧张。

    “这位…师兄，我刚才正在专注于疏通经脉，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您。”

    “疏通经脉，就凭你自己？”少年用一种看稀奇的神情看着她，“你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常人通经脉都需要有师长全程看护，否则则灵气紊乱爆体而死也不是不可能，你居然自己疏通，还在这么个荒郊野外？”

    “谢谢您的关心。我没有师长，又是遭遇意外偶然到此处的，侥幸未死却无法脱困，这几日觉得似乎要突破了，就试着自己疏通了。”孟萦看他似乎并没有恶意，便实话告知。

    “你说，你没有师长。”少年似笑非笑，“那陈襄是你什么人？”

    孟萦诧异的看着他，“陈教习是叠翠谷谷主，而我是外门不知名的小弟子，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这是在暗示陈襄没有做到为人师长的本分？”少年的话咄咄逼人。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是宗门派来寻找我的师兄或者…师叔？“我没有。”孟萦心里狐疑，却也急忙解释清楚，“我很感激陈教习，要不是他和丛伯收留我可能我就不得不被送下山了。”孟萦说完，懊悔了一下，居然被这么个少年郎就吓唬住了什么都和他说。

    忽然，孟萦灵机一动，试探道，“您…您就是陈襄陈师叔吗？”

    “哼。”少年不理她，开始打量孟萦树枝和树叶搭成的小小藏身地。

    没否认，这就是了？孟萦被这一猜测惊吓的手足无措。

    “丛伯还说你和我有些相像，我却不知道原来我在他心里那么蠢了。”少年仰头看向远处，傲气十足。

    “那是丛伯的一句玩笑话。孟萦愚钝，不敢和陈教习相提并论。”孟萦赶忙回答。

    “还算有自知之明。”陈襄点点头，赞同道。

    “好了，既然你还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我可以回去交差了。你一起走不？”陈襄说着，伸手一指，背后长剑飞出变大停留在在两人跟前，然后询问的看着她。

    废话，能走谁愿意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孟萦腹诽不已，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陈教习。”

    3.

    “你这个丫头哇，真不让人省心。要不是一个月前辰光峰那个小丫头跑来找你，我还不知道你出事了呢。不过接个宗门任务而已，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还好我求了少爷让他一起帮忙找，不然等你摸回来都什么时候了！”丛伯帮孟萦包扎了伤腿，絮絮叨叨道。

    “谢谢丛伯，要不是您孟萦估计还在外面流浪呢。丛伯，是红珊来叠翠谷找我的吗，他都说什么了？”孟萦听见有人找她一猜就是魏红珊。丛伯没详细问，她没有主动提为何会落水。因为欧传芳杀人经过只在她梦中见过，且不论是不是真的，就是真的也毫无证据，何必说出来让丛伯也跟着担心受怕呢？

    “恩，是那个脸圆乎乎的小丫头吧，她找过来说想见你。我本不想理她的，没想到她足足在外面等了三天，没想到最后还在门后头哭哭啼啼的，我便开门放她进来了。这前因后果一说，才发现你不见了。少爷不在，我们同外门的那些人也一直不怎么打交道，老夫带着无忧自己出去找了几天也没有收获，诶，最后还是惊动了少爷。”丛伯一边说一边把药箱收拾起来。

    “你个小丫头啊，自从来到外门少爷就一直闭关谁也不见。老夫看守院子数十年也没有惊动过少爷，如今为了你不得不打扰他，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丛伯背上药箱准备出门，忽然道。

    “我，我陪伴您一辈子，为您养老送终！”孟萦认真道。孟萦已经知道丛伯的寿命不长了，快了可能就在这十年以内，最好的状态也不过五十年的时光。

    “小丫头，我不要你养老送终。我只不放心少爷和无忧。少爷你也见过了，嘴硬心软。无忧虽然嘴馋顽皮，但总的来说也还听话。我想过了，我走以后，就由你来照顾他们两个，如何？”丛伯看着外面，明亮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有着暖融融的温馨。

    “我这里是什么垃圾都收的吗？”丛伯刚说完，孟萦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少年肩上趴着懒洋洋打瞌睡的小狐狸无忧，神色冷峻。

    “少爷，您都听见啦。”丛伯笑呵呵道。

    “装的跟真的一样，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少年径直走进来坐到椅子上，把小狐狸揪下来撸毛。

    “少爷，老仆我没有几年可活啦，这一辈子遇到了很多人，您是最不让我放心的一个。原本您好好的，专心修炼也没什么。可如今这样子，我走了谁还能照顾你，帮你打点一切？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派来的人是能让人放心的吗？我看了这些年了，只这一个小丫头，虽然资质比您差了百倍，却心性纯净、努力好学。有了她，想来您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寂寞。”

    “好了好了，丛伯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我收这个丫头为徒嘛。”陈襄垂眼听完，故意装作是丛伯在劝自己收下孟萦，他打量了孟萦几眼后说道，“那这样吧，小丫头，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你要达到练气，我便收你做弟子，三年后你没做到，就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少爷，这可是您说的。“丛伯抢先一步答应了，然后继续讨价还价。“不过境界突破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人困在融合一辈子连辟谷都难，还说什么练气，你这不是为难她吗？”

    “为难？丛伯。你不是说她努力不下于我当年吗，那我能够做到，她为什么做不到！”陈襄反问。

    “我能够做到！”孟萦心里几番争斗，知道这个完成这个挑战很困难，可是能够真正拜陈教习为师这个巨大的诱惑也实在诱人。

    “可是...陈教习，当我突破练气境界，我就已经有资格进去内门了。要是陈教习您还没有恢复修为的留在外门的话，又什么如何当我师父呢？”思及丛伯真正用意，孟萦双手握拳一字一顿的问。

    “我？哼！”陈襄冷哼，“这个自然用不着你操心，等你达到练气境界再来与我说资格不资格吧！”说完一甩袖子进了修炼室内室。

    “丛伯，我要闭关，没什么事以后不要来打扰我！”

    “又闭关？”问话的是有了主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小狐狸无忧。

    “嗯，闭关好啊，闭关了我们才有希望有活头。我就说，这个小丫头是个福星！”丛伯笑盈盈说道。

    4、

    这一天以后，就再没有离开过叠翠谷，就连向魏红珊道谢也不过是让丛伯为她用灵鹤传的信而已，魏红珊得知孟萦安好以后非常高兴的表示与孟萦和好如初了，两人一起约定要尽快修炼至练气境界进入内门。

    在陈襄的默许下，丛伯放心大胆用更多经书淹没了她，每日还不断督促她练习锻体术，对着劲风挥剑百遍后还得跑步去山下挑水。这挑水也是个技术活儿，按丛伯的说法需要用双臂平伸抓住水桶，一路小跑而桶中水不得洒出。目前孟萦是做不到，不过每天都会按照要求去练习。

    好在就在他们现在居住的小山峰凌剑锋下面不远处就有一股灵泉，孟萦下来还看见好几个师兄在挑水，不过他们那才是正儿八经的挑水，看见这么个小丫头像体修一样的锻炼自己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在陈襄的帮助下孟萦很快打通了全身经脉，每一次的灵气周转都可以通畅经脉，直至全身灵脉足够强韧，身体也逐渐排出了污浊变得轻盈，大约是身体完全质变之后她就能够辟谷，从此不再依靠人间烟火维持生命，正常修炼吐纳就足以让身体充满活力。

    “恩，这种感觉其实有点像变成了植物人，每天努力吸收灵气就行。”孟萦笑嘻嘻的和小狐狸无忧分享。

    “傻不傻啊，把自己比喻成植物。我看你还是快点去找主人吧，让他好好给你清醒下，省得脑子都坏掉了。”小狐狸正忙着解决孟萦新孝敬的蜜汁烤鸡，懒得搭理她。

    “哎呀，真不想去找陈教习，他好凶的。每次教导一定要用木剑打的我爬不起来才算完。”孟萦半真半假的抱怨。

    “那你就别去了啊，告诉主人放弃赌约就好啦。主人一定很乐意的，他才不耐烦教导你这么个笨丫头的。”小狐狸闻言对她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谁说我要放弃啦。现在就连红珊也已经成功突破至练气进入内门了，外门我再没有熟悉的人了。陈教习虽然严苛但是每次挨完打我感觉像是感悟了什么，只是说不清楚，差那么一点儿不注意它就又不见了。哎，好啦，我不和你说废话了，我去找陈教习了。”孟萦说完，转身走向后院的演武场。

    “挨完打还挺知足，看来要么是真的傻掉了，要么就是受虐狂，哎呀呀，人类真可怕，还是我们做狐狸的好，还有鸡吃。”小狐狸目送孟萦走远，自言自语道。

    孟萦二十一岁生日是在房里修炼度过的，闭关一个月仍然没有进展的她一出来就发现丛伯做了一碗寿面在等着了。孟萦感动之余更加惶恐，眼看着三年之约就剩下几个月了。孟萦像往常一样控制了灵气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大周天，忽然福灵心至，意识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心神合一，形随神动，往日一直困扰她的一道密膜就这样“噗”一声破开了，浑身畅快通透之极，仿佛天地万物的一呼一吸都近在咫尺，可感可闻，叠翠谷之内所有的地方，就是一片落叶从树梢飘落，引起空气漩涡都清晰可感。

    原来，这就是练气。孟萦一瞬间被感动的眼眶含泪，练气境界如此神奇，那么筑基，金丹，结婴境界的又该如何奇妙，她感叹，她向往，也愿意为此日夜苦修，因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孟萦从耳房走出来，丛伯和小狐狸也像是有所感知一样早早等在门口。

    “丛伯，小狐狸，我成功了，我达到练气境界了！”孟萦高兴的说。

    “恭喜你小丫头，不过你得更加努力才行啊，居然用了八年才入道。”丛伯还没开口，小狐狸老气横秋的说。

    “嗯。谢谢你小狐狸。”

    “什么小狐狸，不要小狐狸小狐狸的叫，爷爷我有名有姓，我叫无忧！”小狐狸气的嚷嚷起来。

    “哈哈，无忧，这是姓啊还是名啊，我就叫你小狐狸，因为你就是小狐狸。”孟萦笑嘻嘻的逗它。

    “好，好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是我们叠翠谷的人啦。”丛伯也高兴的不行。

    “还不是哦，丛伯。”孟萦道，“我完成了承诺，可是陈教习他老人家还在闭关啊。练气之后，我就要进内门了，我弟弟还等着我呢。”

    “你叫谁老人家，嗯？”孟萦还没说完，就听见背后一个男声冷冷道。

    “啊？嗯…我没有说什么老人家啊，是陈教习您听错了吧，没有的，真的。”孟萦僵硬的回头，信誓旦旦回答。

    “没有吗，那你刚才叫我什么，陈教习？”陈襄勾着唇，但是眼里可没有笑意。

    “快磕头啊，傻丫头！”丛伯连连催促。

    “师父！”孟萦猛的打了一个机灵，立刻依言跪下磕头。

    “等一下，我问你，你可知道我如何受伤，又为何被放逐到外门吗？”陈襄问。

    “略有耳闻。”孟萦回答。

    “那你觉得，拼得一身修为和前途，只为了报仇是值得还是不值得？”陈襄紧盯着她。

    “值得。”孟萦郑重回答，“陈教习，实不相瞒，我决心拜入宗门并没有想过长生不老或者法力非凡，我只想获得自保能力，我能够守护我的弟弟看着他平安长大。若是可以，将来有一天能够回到凡间找回爹爹，调查当年灭我家族的真凶然后让他血债血偿。“

    思及当时在万松岭欧传芳对待她像捏死一只苍蝇蚂蚁一样的随意自然，孟萦深呼一口气继续道，“我从不主动欺辱别人，但也要让别人知道我不是随意可欺的才好，要不然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好，说得好，哈哈，看来留在叠翠谷是上天赐予的缘分。你起来吧，这个徒弟我收下了。”陈襄抚掌大笑，“丛伯，我还没有告诉你，其实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恢复至筑基期了。”

    “啊。这是真的吗，少爷？”丛伯笑的见牙不见眼，“那少爷，你的伤都好了吗？”

    “还没有。”陈襄闻言苦笑，“日常修炼已无大碍，境界也稳定了一些，要是想和同境界修士一战完全是妄想，就这样还是多亏了师父当年留下的灵药。”

    “哎，少爷，你这么多年自我放逐，实在是对不起真人他老人家的关爱维护之心啊。如今既然慢慢都好起来了，回到内门就去好好拜谢一番吧。”丛伯说起往事，也是感慨万千。

    “是啊，回首往事，是我自己误了自己，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好了，丛伯，孟萦，去收拾一下吧，是时候露面给那些猖狂的小人看看了，我陈襄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