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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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他等的东西来了——海啸,空前绝后的巨大海啸。 面对这自然界的浩然威能,就算是克劳泽也不可能轻松应对;但见,他深呼吸了一次,闭上双眼,将全身能量提升至顶点,随后朝身前举起了一臂,凝神施为。 一息过后,一道直冲云霄的“风墙”便宛如堤坝一般在海岸边崛起。 海啸的冲击转眼就到,当巨浪与风墙相触时,所产生的庞大能量让附近的陆地产生了一阵明显的震动,但无论如何……海啸还是被挡下了。 那撞击风墙后朝后翻卷的巨浪高达数十米,遮天蔽日,宛如末日之景,可愣是连一滴水都没能从风墙中穿过…… …… 2219年,4月30日,凌晨。 一场海啸突如其来的海啸,造访了欧洲西北部。 灾难发生时,受灾最严重的冰岛,其表面几乎被巨浪给“犁”了一遍,法罗群岛则是在一段时间内全部都被埋在了海面下,而北海(此处指大西洋东北部的边缘海,周围是英国、比利时、荷兰、丹麦、挪威等国)周围诸郡府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此次灾难造成的平民伤亡达到了数十万之众(其中绝大部分是受伤,死亡和失踪人士占比并不算高),财产损失更是在短期内难以计算,不过……和“铁幕之炎”相比,还是不如。 而这些,只是民众们所得到的消息。 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这天,有着“世界最强海军舰队”之称的爱丁堡联合舰队在海上遇难,全军覆没。 一支由马修·鲍曼上校统领的联邦行动部队,在纳尔维克沿岸覆灭;虽然他们乘坐的是潜艇,但由于海啸来临时他们离岸很近、且下潜的深度只有十几米,所以在他们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他们就和一般的轮船一样被卷上了天,然后撞在了“风墙”之上。 很不幸的,所有在潜艇里的人,包括在茶宴中代号“白毫银针”的谋士耶夫格尼,也像是铁罐头里的肉一样,在罐头本身被砸扁时粉身碎骨。 另外,对联邦来说最可怕的消息可能是——最强护卫官纳坎沃,在海啸中下落不明。 那之后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接受了一个事实,纳坎沃已经死了。 当然,逆十字这边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纳坎沃的死,是子临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纳坎沃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确比现在的子临要强;子临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子临选择用同归于尽这种方式,来确保了行动的胜利。 第二十五章 尾声 收之桑榆 战斗结束后十五分钟,挪威海。 一艘通体漆黑的潜艇,自海底慢慢靠近了子临和纳坎沃对决的坐标。 潜艇上的人不多,分别是负责驾驶的“博士”富兰克林,负责护卫的方相奇和莉莉娅,以及肩负着一项特殊使命的孟夆寒。 “我去……还好刚才停得够远,要不然连我们也得完蛋啊。”潜艇内,看着全息成像屏上反馈回来的画面,孟夆寒不禁有些后怕。 此刻,潜艇前方的那片海床,就好像是一块被挖了一勺的冰淇淋——一个巨大的圆坑赫然在目。 仅仅是目测,那坑的直径也在一公里以上。 “战斗的中心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海平面上,这个坑只不过是位于边缘的痕迹而已。”两秒后,博士饶有兴致地接过话头,解释道,“看这架势,那两个家伙应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了一个由异能者的能量支撑的小型黑洞,从分子层面上吞噬并抹除了大量的物质……当然也包括他们自己。”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现在我能理解天老板对‘海啸’的预测了……随着那两人的死亡,黑洞也跟着消失,但实际回涌的海水量依然会比想象中大很多,因为我们无法判断黑洞持续了几秒……再加上海底的这个坑,就形成了‘下降型海啸’的构成条件。” 此时,方相奇插嘴道:“比起这种已经无关紧要的知识,我倒是更想知道,他们都已经引发海啸了,为什么在海里的我们屁事儿都没有啊?” “海啸对潜艇的影响本来就不大。”博士回道,“当然了……前提是你潜得够深,且离海岸线够远。”他说着,又抬头瞥了眼天花板,“再退一步讲,我们这艘潜艇可是有着‘绝对静止模式’的,只要开启外层合金装甲的‘动能抵消功能’并激活艇内的”重力核心“,就算位于巨型漩涡的中心本舰也能保持不动,海啸算个球?” 就在他们对话之际,潜艇已开到了那个海底大坑的中间。 此时,莉莉娅用略显不耐烦的语气问道:“开到这儿差不多了吧?” “你别着急嘛,肯定来得及的。”方相奇劝了她一句,不过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因为看得出来对方心情不是很好。 “对,你放心吧,理论上七天之内都来得及。”孟夆寒也如是说道。 “什么叫‘我放心’?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来不来得及关我屁事?我只是想早点结束任务回去休息所以才催你们一声。”莉莉娅果然没给这两位什么好脸色看。 “行行……”博士也不跟她争辩什么,顺手就停下了潜艇,“开到这里的确是差不多了,小孟你去吧。” “好。”孟夆寒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船舱。 看着他出了舱门往左拐,莉莉娅转头疑道:“我说……他走错边了吧?放潜水装备的房间在另一边啊。” “他有避水珠,不需要潜水装备。”方相奇想都没想就应道。 莉莉娅虽不知道那避水珠具体有何功效,不过从法宝的名字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故而没有再追问下去。 此前的龙虎山之行,孟夆寒带回了上百件法宝,这些法宝每一件都妙用无穷,且只有他这个道士能用;这样一来,孟夆寒便一跃成为了逆十字里的第一大忙人,以前是只有一些特殊的任务能用到他,如今是哪儿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但其实,当初他去龙虎山时,任务要求他“必须”带回来的法宝只有两件,第一件叫“引魂幡”,第二件叫“涅槃鸾羽”。 …… 同一时刻,魔都,天老板的书店中。 薛叔正与天老板隔着办公桌对坐着,喝着咖啡,聊着天。 薛叔的手边,除了咖啡,还有一本“心之书”——纳坎沃的心之书。 不过这会儿,书已经合上了,因为纳坎沃已死,书的内容也就不再延续。 “我不懂……”薛叔皱眉思考着,“子临难道不是你的接班人吗?” “当然不是。”天一笑着接道,“没有人能接我的班,假如有……那人也不是我本人有资格去培养的。” “所以……”薛叔念道,“在必要时,子临也不是不可牺牲的?” “呵……不不,他还是很重要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安排小孟去收他的魂啊。”天一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支援他呢?”薛叔道,“如果有我和他配合,应该能找到打赢纳坎沃的方法吧?反正他的记忆是不受‘回溯’影响的,我只要待在可以监视到战场的地方就行,也不用冒险靠到很近的地方去。” 天一喝了口咖啡,耸肩应道:“你以后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何必把宝贵的生命浪费在这种事上呢?” 薛叔想了几秒,沉声道:“好吧,那我们换个问题……无论如何,对外,子临还是逆十字名义上的统领,现在他死了,谁来率领和指挥这个组织?是你亲自来?还是让兰斯……” “兰斯……已经去执行下一个非常有趣的任务了。”天一打断了薛叔,笑道,“至于组织的统领嘛……正如你说的,‘对外’,依然是子临。” “而实际上却是……”薛叔知道对方的话还没说完,所以用询问的口气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就在这一瞬,有脚步声传来。 一步一步,缓缓地从薛叔的背后走近。 薛叔循声转头,看到了一个全身都覆盖在黑袍中的人,他从头到脚,都被罩帽、手套盖得严严实实,而其脸上,还戴着面具——一张镜子面具。 “容我为你介绍一下……”天一举起咖啡杯,朝那人指了一下。 在他做这个动作的同时,那个曾经在珷尊的手下们面前自称是“镜先生”的男人,也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镜子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长得,和子临一模一样。 “……这是子临的孪生弟弟,子栖。”天一冲着一脸惊愕地薛叔,淡定地言道,“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就由他来扮演子临,带领你们活动。” “竟有这种事……”薛叔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不知为何干笑了一声。 “薛先生不必惊讶,这番谋划,家兄他也是知道的。”子栖看着薛叔,用和子临十分相似,不过多了几分温和的语气言道,“眼下这个阶段,虽然哥萨克游骑兵、铁血联盟、杀手联盟、神武会、和道门等等势力都已被纳入逆十字麾下,但这也只是个开始。 “还有很多其他势力,仍打着自己的算盘;民众们对于反抗组织的态度,也不是很理想……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联邦之外的这些不安定因素消除——先聚人心,再定天下;而这收买人心、以仁者之姿斡旋之事,我比家兄更为擅长。” “哼……”薛叔冷哼,摇了摇头,“那以后‘江山’是你坐还是他坐啊?” 子栖微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天一替他回答了:“那自然是谁合适……谁来坐咯。” 第十卷 守法公民 第一章 祭者之章(一) 我叫厉小帆,今年26岁,是一名……调查记者。 抱歉,我有一点儿紧张,因为我还不太习惯像这样介绍自己。 直到昨天为止,我还只是个“派信小弟”;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这职位究竟是干什么的,我简单点说吧……就是那个每天从邮件收发室(mailroom)里推着辆推车出来,把文件夹一个一个分发到对应的办公桌上的家伙。 而除了发文件的那段时间外,同事们一般连我的影儿都看不到;我在公司的存在感和保洁阿姨差不多,事实上,连保洁阿姨都可以呵斥我……好吧她们连董事长都敢呵斥但那是另一回事了。 我是出生在大城市的孩子,小时候家里还挺有钱,我也算见是过点市面。 可惜,到我上初中时,便家道中落。 那一年,父亲经商失败,开始酗酒,最后干脆来了个人间蒸发……我再次见到他时,是在他离家出走后的第三年,在一间医院的太平间里;让我和母亲去认领尸体的警员告诉我们,其死因是吸毒过量。 父亲失踪的这三年,母亲变卖了家里所有的房产才堪堪还清了父亲留下的债务,为了能让我继续留在大城市接受教育,已经当了十几年全职主妇、文化程度也并不高的母亲,又重新出去找了工作。 她一周里有六天在餐馆端盘子,每天工作12个小时,“工作餐”的内容永远不变——白饭一碗,和一大盘供所有服务员一起分的清炒土豆丝;剩下的一天,她还要兼职去做钟点工,从早上到傍晚,至少要跑五六户人家,每家都是打扫房间洗衣服做饭连轴转…… 即使是这样,母亲的收入也只能勉强维持我们俩的日常生活和我的学费开销。 我常劝她,没必要这么辛苦,我可以跟她回乡下老家,在那里我们不用租房、可以和外公外婆住一起,我也不介意读那里的学校。 她却总是跟我说,这是她的命,因为过去那十几年里她享了太多的福,现在是老天爷要她还债了。 在得知父亲死讯的那一天,比起悲伤,我的愤怒和恨意可能更盛一些,我恨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恨他让母亲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但母亲却抱着父亲的尸体哭泣着,哭到难以自已。 那时的我不懂,但很多年以后我明白了……她是在为过去那个爱她、呵护了她十几年的男人哭泣,而不是在为那个离家出走的酒鬼伤心;她一直在等、等着当年的那个男人回来,但看到尸体时,这份期望彻底化为了泡影。 我大三那年,母亲病倒了。 其实她早已积劳成疾,只是瞒着我不说;见我差不多也能踏上社会自立了,她仿佛是放下了心……很多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一直都在透支自己,待某天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松了,突然就会垮了。 母亲从此一病不起,短短两个月后便离开了人世。 母亲的死带给我的打击是难以言喻的,但我最后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日子还要继续,我不想变成父亲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