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女与至黑之夜（四）

    至尊小超人戴上了黑灯戒。

    在这一刻，无数的杂音向他脑海冲击了过去。

    绿色。意志力。

    ‘你为什么而战斗？想要得到尊重的痴心妄想。’

    青色。怜悯。

    ‘你在同情谁？你为自己曾向父母的威胁恐吓行为而感到后悔。’

    橙色。贪婪。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所有人都爱你，向你这位唯一的超人/超级男孩喝彩。’

    黄色。恐惧。

    ‘你在害怕谁？那些你曾经崇拜过的超级英雄，他们阻止你，他们与你敌对。’

    红色。愤怒。

    ‘你憎恨着谁？你恨什么？’

    “闭嘴！！！！”

    ‘你为自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而感到愤怒。’

    “我没有！！！！”

    ‘你认为你自己比所有人都要强。’

    “不是的！我从没想要比所有人都强。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融入到大家之间去，我不想被丢下！我想要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我想要自己变得重要！我想要大家的倾听，但你们从没有人停下来听我说！”

    紫色。爱。

    ‘你爱谁？你爱LL，那个少女。’

    “我爱她……我那么爱她！！！！我是那么那么、那么地爱她……可她从不属于我。”

    蓝色。希望。

    唯独没有这一种色光。

    至尊小超人早就放弃了。早在天堂维度的时候，早在无限危机失败的时候，早在赛尼斯托军团战争的时候，或许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微弱希望。他竭力想要扭转现实，拼了命地追求着消失的家园，不停向那个微弱的曙光奔跑着——有时候他真以为自己抓住了那道光。

    在LL苦恼而任性的歇斯底里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少女不顾周遭看法的特立独行其实也是在抒发着他心底里的声音，有时候他也在想，为什么他一定要成为老超人口中的模样，为什么他就不可以不顾一切地破坏掉那些眼前不美好的事物。所以，他真的这样做了。

    可是至尊小超人明白，他不过是擅自地、不经同意地将自己的幻想投映在少女身上。

    自打他得知LL源于始源地球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是那道微弱的曙光。

    当他尝尽一切办法，恍如隔世，意识到自己终究无法回到那个熟悉的地球时，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他不明白这是否算得上爱情。因为他曾谈过一个女友，那时相处的回忆是充满着温馨和友好的。可是在少女这里，他所品尝到的只有苦涩和痛苦。

    就像现在黑灯戒里闪烁着的色光一样，那是打翻了的颜料，和他同LL恋爱时的心情如出一辙，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后来，少女真的帮他找到了回家的道路，那道微弱的曙光成为了救命稻草、同时也是指引他回家的灯光。至尊小超人不太能够形容那种感觉，比单纯的恋慕还要多一分感激，比阴暗的占有欲还要明亮一点，却又在敞亮的幸福感中染黑了一丝邪念。他不太可能会放手，即便回到始源地球，他也深知无法留下少女，但他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放手。

    他总是那么爱比较，和超级男孩康纳，和超人克拉克，和老超人克拉克……总之什么事情他都要比一比。他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更好、更优秀，因为他来自始源地球、一个唯一真实的地球、其他超人类都是漫画人物的地球，他当然是独特且唯一的。但是在少女眼中，至尊小超人从来就不是独特的那一位，她甚至没有把这一存在放在眼里，就和周遭那些漫画人物一个地位——众生平等。所以他输给了终极人、哦、一位漫画人物，听起来是很好笑，就跟他经历过的所有遭遇一样可笑。

    他以为自己会为这件事而恼怒，可每当与LL对视，他却一点火都发不出来。

    只要对上少女，他就是输……他从没有一丁点办法去对付她。她就是自己的克星、就像是始源地球出产的氪石，一件专门针对他而定制的杀伤性武器。

    再后来，他的养父母都拒绝了他，这使得他有家不能回。即便他可以继续威胁那两人、然后继续住在‘家’里，可那儿已经没有了家的味道。至尊小超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所以他像往常那样、始终跟随在少女身边，仿佛毫不在乎，仿佛有了她就是全世界——但是他心里清楚，不是那样！

    他只是在找借口逃避现实，而LL正是那个借口。

    至尊小超人不断告诉自己：要把LL带回去，因为她是始源地球的人，因为他要成为她的救世主，因为他要帮助她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这些话在心底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可是谁会去相信呢。只有他自己会去信？不、其实他自己都不信。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爱是奉献，爱是给予，他给过LL什么。他只是成天黏在她身后，不肯放手，然后许下一个自己做不到的祈愿，不是对上天祈求，而是对少女说的。好像这话让她听进耳朵里，就能改变她对阿终至死不渝的选择一样。

    爱是盲目，爱是失落，他倒是只剩下了这些。与LL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忍受着这份煎熬，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紧紧抓住。失去了憧憬过的英雄的肯定，失去了成为理想的自己的可能性、还是被身为再生父母的编辑给否定的，又失去了可以回去的家、被肯特夫妇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的生命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或许还有那道微弱的曙光，可以被他抓在手里，哪怕只是短暂的几秒钟。

    可是黑灯戒的监测结果给了他最后一击。

    LL身上没有色光。她从不曾爱过、任何人……

    他以为的、曾经拥有的一切回应，其实都是他自己幻想出的东西。

    终极人说自己不在乎，可是至尊小超人在乎的要命！

    他就只要那么一丁点的回应、那么一丁点的情谊——即使是出于对可怜虫的同情都好，他需要少女的肯定，可是呢？！LL从没有给过，一切都只是妄想。她甚至连青色怜悯的光芒都没有，愿意陪他回家，也只是在无聊打发时间。

    他以为自己抓住的那道曙光，其实空无一物，他不曾拥有过。

    五彩斑斓的色光在延烧。

    至尊小超人心中所有的情感在同一刻喷发出来，燃尽了在场所有的黑灯尸。直到吸收过多情感能量的黑灯戒裂开一道缝隙、摔碎在地面，这些光芒才逐渐消失。

    “为什么……？”

    他失去力气地趴倒在地，环顾四周，是一片狼藉。

    “我从没有……从没有得到过我想要的东西。是他们，让我变成了他们的傀儡，被命运推着走。”

    一双鞋子出现在至尊小超人眼前，他知道此刻站着的人是谁。

    “我本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我曾是个英雄！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决定命运？”

    少女蹲了下来，与至尊小超人平视。他的手缓缓挪动，想要抓住对方。

    “我确实恨我自己，恨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把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把我变成了一个反派，但我曾是超级男孩。为什么他们不能给我一个HE呢？”

    LL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他的丑态，一览无余。

    “拜托了……说点什么吧。像以前那样，说些肯定我的话、安慰我的话，我只是想听这些，获得一丁点的认可。”

    至尊小超人紧锁着眉，眼角忍不住地落下泪水。

    他正在向少女示弱，展示自己有多么软弱无力。

    至尊小超人拥有超人那样的力量，拥有超人的名字，拥有超人的起源故事，但他成为不了那个理想的自己。此刻的他就只是个爱哭的幼稚鬼，同时也是他最为讨厌的样子。

    而LL抚上他的脸，眼神中浮现出抹不匀的困惑：“你想要听我说什么呢？我也搞不懂……完全搞不明白。就像那个时候、你在肯特家流眼泪时一样，我根本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至尊小超人无言地将头靠在少女手心里，什么话也说不出。

    少女继续问：“我以为陪你一起搞破坏、跟你一起当个超级反派中的乐天派，就会使你开心快乐。可似乎不是这样……你根本不想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对吗？你其实最想当的还是像超人那样的英雄。”

    至尊小超人抿着嘴，点了一下头。

    “那就去做吧。”LL侧着头，他看着少女这副表情，就好像自己所有的烦恼都只是沧海一粟、那么的微不足道。

    “我？现在的我……怎么可能做到。”他抱着头，彻底地释放出了内心的恐惧。

    少女环住对方的脑袋，慢慢抚摸着他的头发：“不要害怕……结束了，你所有的迷茫都已经迎来了终结。你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就在刚才不是吗。你不该再急匆匆地踏上旅途了，而是应该重新审视脚下走过的路。既然找到了答案，就抓住它，别让它溜走。”

    “我的答案？”

    “‘谢谢你，我觉得你也很棒。你是很棒的超人/超级男孩！’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听这句话。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听到这里，至尊小超人终于止不住泉涌的泪水：“是、是的，我只是想要听到这个。可是除了你，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谢谢……我爱你，LL。”

    “没关系，我也希望你变得快乐起来。如果这能够被称之为爱的话，那我也爱你，克拉克。”

    这是最后一次LL称呼至尊小超人为‘克拉克’。

    该结束了……是的，不仅是至尊小超人漫长的旅途，还有他的爱恋之路，都该结束了。

    没有人能够让他回‘家’，除了他自己。

    站起身，他痴恋地注目着对方：“我从没有拥有过你的爱，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你会讨厌我吗？”

    道歉并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

    无数次逃避现实，最终什么也换不回来，他还是得鼓起勇气去面对现实。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因为你是我永远的心灵之友。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一起玩梗的日子，我永远希望你天天开心。”少女笑着回答，一连说出了好几个永远。

    透过这个微笑，至尊小超人看到了LL身后的终极人。

    他知道此刻终极人没有在笑，但从眼神中确实可以看出对方是在嘲弄地看待自己。如果说终极人的架势充满了成熟大人的余裕，那么他自己就像是不成熟的小孩。如果是今天之前的他，确实会生气，甚至还会打一架；但在今天，输家已经失却了对赢家发泄愤怒的底气。

    “我会留在这里……试着寻求父母的原谅，这可能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我想要试着去做。即便——”至尊小超人顿了一秒，然后说，“即便我永远都成为不了‘超人’。我该感谢黑灯吗，他们帮助我认识到这一点。”

    “还有杰夫。”少女接道。

    至尊小超人苦笑了一下，话语中饱含奇怪的滋味：“对，还有他。赞美DC漫画。”

    PS.ROǔＳＨǔЩǔ（肉書WU）點ＸyZ

    灯团的设定真是太妙了，超符合我这种中二病（x）的口味

    说起这个，容易联想起电影绿灯侠的扑街。之前有看到这种说法：对于部分传统美漫迷来说，灯团设定过于宅向了，但对于部分otaku们而言，灯团设定又不够宅、还在主流徘徊。

    这话或许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我还是要吹爆啊！！！戒指 颜色变变变 充电 太空警察 情感光谱 中二度爆表的誓言这几个元素融合在一起简直吊到酷炫好吗！！！我爽嗨！！！

    好、忽略掉上面一段，这章的重点明明是至尊小超股退市好嘛（开始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