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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那王虎也很有意思,方才江宛一直在观察他,见他跪得不情不愿,眼角眉梢很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傲气,不像是普通护卫,倒像是个世家公子。 这番气度与站在他边上的魏蔺有些像,不过魏蔺的傲气已经尽数内敛,面上总是一派春风拂面的微笑,而王虎则不同,大约是年纪还小的缘故。 江宛心中浮起淡淡疑虑,却见圆哥已经站在王虎面前了,还伸手了,该不会是要打王虎吧。 江宛提着心,却见圆哥儿胖乎乎的小手搭在了王虎胳膊上:“你起来吧。” 王虎本要顺势站起来,却不知想到什么,没动,看向身边的魏蔺。 魏蔺则看向江宛。 江宛点头:“圆哥儿要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见江宛露出肯定的表情,圆哥儿抿嘴笑起来,又做出大人模样道:“这次我也有错,不全怪你,我不罚你。” 王虎却还是没动,又道:“小少爷不罚我,我怕魏大人还会罚我。” 圆哥儿就往边上跨了一步,仰着头对魏蔺道:“大人也不要罚小虎哥哥吧。” 他刚哭过,眼睛还湿漉漉的,这样渴盼地看过来,怕是没人能拒绝。 魏蔺蹲下,与他平视:“按理说,我应该听圆哥儿的,可是我让他照顾你,他却没有照顾好,本来就是要罚的。” 圆哥儿困惑地咬住手指,歪着头看他,显然是不太同意。 魏蔺看了江宛一眼,见这位夫人眼神轻松,倒是看戏看得舒坦。 “只是可以罚的少一点……”魏蔺一副商量的口气,“圆哥儿觉得罚多少合适?十棍还是二十棍?” 这原本不是可以交给一个小孩子来决定的,只是魏蔺见圆哥儿是个宽容大方的孩子,心里很是喜欢,又有前头江宛一番「我都听圆哥儿」的姿态,他便顺势而为,也让圆哥儿决定,反正不过就是孩子间闹了别扭。 他想得多了一些,圆哥儿也在认认真真地考虑着这个问题。 “那就……”圆哥儿有些迟疑地开口,他举起一根手指头,“打一棍好不好?” “噗嗤。”桃枝憋不住笑出了声。 梨枝也用帕子掩了唇,又推了桃枝一把。 连王虎都笑了起来。 圆哥儿环顾四周,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笑了,觉得自己大概做错了什么事,便有些害羞地盯着地看。 江宛正要开口,却听魏蔺抢在她前面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为什么打一棍?” “你说……非罚不可……”圆哥儿期期艾艾地抬头看了魏蔺一眼,又低头看向脚尖,“难道还可以打……半棍吗?” 这下,屋子里的笑声便更大了,凝肃的气氛为之一散。 江宛笑眯眯地说道:“圆哥儿,到娘亲这里来。” 圆哥儿便低着头,一溜小跑,冲进了江宛怀里。 “那就如圆哥儿所言,打上一棍吧。”江宛抚着圆哥儿的头,笑意温和道。 魏蔺自然没有二话。 只是,他带着王虎出去时,却莫名回头望了一眼,又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第六章 汴京 江宛搂着圆哥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梨枝小心翼翼地端了杯水给她:“夫人,喝点茶水润润口吧。” 江宛才回过神,接过茶盏。 喝了半盏水,江宛舒了口气,把圆哥儿交给桃枝带出去。 见圆哥儿走远了,她才问梨枝:“圆哥儿一直有吃手指的习惯吗?” 梨枝道:“是有的,不过夫人从前说不打紧,大了便会改,所以……” “我知道了,但我如今却觉得他该快些改才好。”江宛有些忧虑。 但她担心的却不光是吃手指的事,这个孩子很奇怪,明明是宋吟的独子,却被养成了这样懦弱的心性,似乎跟娘亲也不算很亲近,这很显然是不正常的。 恐怕背后也有隐情。 宋夫人的过去像一团雾,江宛什么也看不清,能看到的不过是外人也能看到的一层表象,越想越觉得前路危机四伏。 江宛:“我听桃枝说,这去京城似乎要给圆哥儿开蒙了。” “是。出来前老太爷特意交代了要给圆哥儿开蒙,叫夫人务必办妥了这件事。” “这意思是要请我祖父给圆哥儿开蒙?” 梨枝一笑:“不过江老太爷毕竟是大儒,若是给圆哥儿开蒙,怕是杀鸡用了牛刀。” 分明是不太情愿的意思,这话不像是梨枝会说的。 江宛盯着梨枝的表情:“这话是我说的吧。” “夫人记得?” 江宛暗道果然,这位宋夫人竟然连给自己的儿子启蒙都不愿意麻烦祖父。 她心里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竟不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梨枝忙道:“夫人何出此言!” 江宛对她摆摆手:“我只是觉得从前对圆哥儿似乎太不上心了。” “夫人是圆哥儿的母亲,自然是事事都为了他好的。”梨枝委婉道,算是承认了江宛从前对圆哥儿却是不太关心。 江宛微微摇头,她刚死了个丈夫,自己也有杀身之祸,又听桃枝话里话外的意思,宋家人都不太待见她们母子。 若她真的倒霉被人杀了,圆哥儿最好还是托付给娘家人,只是她娘家也确然没什么人了,只一个祖父,一个幼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