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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人上门时服侍的多是梨枝和春鸢。 桃枝也没什么不满,悄悄退出了房间,与春鸢擦肩而过。 春鸢不禁回头看她,桃枝脚步轻快,走着走着便要蹦起来似的,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与那凭舟到底是成了的。 春鸢不由为桃枝高兴。 再一转身,春鸢见江宛正发呆,便小声唤了声:“夫人……” 等江宛回过神了,才笑道:“明昌郡主打发了妈妈来。” “什么事?” “说是送点心。” 江宛眉头一蹙,低头看了衣裳,觉得见客人没什么问题,便说:“把人带上来吧。” 她去了偏厅,刚坐下,春鸢便把一个年约四十的妈妈带了上来,衣裳简单,料子却很不错,发间插着根低调的银簪子,腕间却露出了碧绿的玉镯子。 装扮上就和她这人一般,礼数是一丝不错的,但就是给人一种倨傲的感觉。 江宛心头另有一件大事,于是没什么心情与她寒暄:“不知秦妈妈前来,除了送点心外,郡主还有没有旁的吩咐?” “我们郡主想为侄女求姻缘,便想起夫人来了,若夫人得闲,不如后日巳时也与郡主一道去城外的月老祠拜拜。” 江宛眉头一皱,这么都什么和什么啊。 但她很快想起,郡主曾欲将皇后的侄子宁剡介绍给自己,大约后日就是郡主安排的相亲时间了。 江宛便立即笑了:“多谢郡主想着我,我是必去的。” 又说了些闲话,江宛便端了茶,叫春鸢将秦妈妈送走。 梨枝换了茶上来。 江宛问她:“昨夜捡着的那小孩如何了?” 昨夜撞见了鸨母杀人,江宛便匆匆离开花雪楼,回府路上竟然遇见了个昏倒的半大孩子,本不想管闲事。 但是陈护卫查看后,说这孩子是被活活饿晕的,她总不能连一碗饭都吝啬,便叫护卫们把他背了回来。 梨枝道:“给他灌了些米汤下去,昨夜寅时便醒了,闹腾了好一会儿,被骑狼护卫教训了一通,便安稳下来,就是能吃,简直吃空了半个厨房。” 江宛:“他饿了好几天,猛地这么吃,肠胃怕是受不了吧。” “是了,骑狼护卫正张罗着给他抓止泻的药呢。” “骑狼竟这样上心……”江宛微讶,“莫非是他亲戚?” 梨枝抿嘴笑了:“哪儿的话呀,不过是那少年拳脚功夫还成,骑狼就嚷着要收人做徒弟,才鞍前马后的,明明今日不是他的班,他也赖在了府里。” “随他去吧,难得骑狼有这个闲心。” 江宛抿了口茶水,状似无意地问:“我让你去打听花雪楼的事,你打听得如何了。” 梨枝笑道:“夫人也知道,这些青楼里头事情多得很,伎子们互相扯头花的故事有一箩筐,都没什么特比的,若说有什么,倒是那里鸨母,前些日子有段新鲜事。” “哦?”江宛不动声色,“你说来听听。” “那鸨母本姓罗,是被人卖到汴京来的,年轻时也很当红了一阵儿,在这汴京烟花地里,也算是个人物,从没听说有什么亲眷的,只是前两个月,她却有个弟弟找上门来了。” 江宛问:“亲弟弟?” “应该是亲的,否则以那鸨母的精明,断不会认下她的。”王妈妈道,“不过那弟弟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还经常白睡楼里的姑娘,听说还在赌场里欠了一大笔钱,都是那鸨母给还上了。” “那现在呢?” “她弟弟听说是回乡去了。” 江宛心中便确定了七八分。 今年汴京入夏很早,天已经很热,江宛昨夜不曾睡好,便想去睡个午觉。 可躺到床上,又觉得心烦意乱的。 她忍不住想起那天在花雪楼里发生的事,那个老鸨怎么信誓旦旦地说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怎么赌咒发誓,说自己杀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江宛选择了息事宁人,与那叫牡丹的鸨母各退一步,她装作什么都看见,鸨母则为她保守身份的秘密。 然而江宛到底有些心神不宁,鸨母没必要骗她,可如果她选择相信鸨母的话,那么现在她几乎是连自己的身份也没办法相信了。 她没有生过孩子,那圆哥儿是哪里来的? 会不会这具身体的主人根本不是原来的江宛,江宛已经被人掉包走了? 不,不会的。 江宛沉下心。 她肯定是江宛,是江正的孙女,是江辞的姐姐。 毕竟要找到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还是太难了,至少概率非常非常小。况且出现破绽的可能性也很高,应该没人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么她既然是江宛,却又没有生过孩子,也就说明,不光圆哥儿的父亲不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圆哥儿的母亲很可能也不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仔细想想,宋吟回池州为母亲侍疾的时间也太巧了,更何况宋老太太不过是有些咳嗽,怎么就能让他千里迢迢回了池州。 那个时间点太巧了,恒丰二十九年五月,不就是在文怀太子被赐死之时! 文怀太子一生无儿无女,坊间素有传闻,说他身有失阳隐疾,也就是因为他生不出孩子,才被恒丰帝废了。 文怀太子死了,宋吟便急忙回了池州,江宛立即有孕,被送到庄子上,生了圆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