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页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月禅忽然走了进来,行过礼后道:“陛下传王爷去宇清殿。” 余蘅如蒙大赦,立时站了起来:“皇兄找我,必有急事。” 太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知道你坐不住了。” 余蘅讨好地对她笑笑。 太后无奈地看他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大宫女花偈抬了抬手。 花偈便道:“雪颂,把画像收起来吧。” 同是大宫女的雪讼对太后蹲了蹲,然后指挥着宫女们卷起画像。 偏有个宫女手不稳,竟叫画像落在了地上,余蘅似是也没留意,便一脚踏了上去,正踩在这姑娘的脸上。 那小宫女顿时吓傻了,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余蘅一脸无所谓得挪开脚,直接往外走去。 雪讼弯腰把画像捡了起来。 秦嬷嬷:“这是哪家小姐的画像?” 雪讼低头看了画上的小字:“是宁太尉府的三小姐。” 此言一出,太后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笑起来:“这孩子,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莽莽撞撞的。” 秦嬷嬷心中也有思量,却半点没露在面上:“太后,皇后遣人送来的茉莉花已经叫人摆好了。” “那就看看吧。”太后伸了手。 秦嬷嬷忙上前扶了。 …… 余蘅到了宇清殿后,便见承平帝正在练字。 “皇兄。”余蘅行礼。 承平帝看他一眼,笑着道:“过来坐……” “皇兄今日这么有兴致……”余蘅绕到承平帝身边,低头看他写的字,“戎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这是杜子美的《白帝》。” 承平帝搁了笔:“北戎人三日后便会进京。” “相平为了此事忙得脚不点地,若是人真的到了,怕是就更忙了。” 承平帝点头:“我准备让少昀去城外相应。” 宁少昀? 这家伙一直在镇北军中,与北戎人必定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怕是有热闹看了。 “皇兄,够促狭啊。” 承平帝摇头笑笑:“满京城,也就少昀与他们是老相识罢了。” 还老相识,有一见面就打架的老相识吗? 余蘅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而是挑了张椅子坐下,对伺候的小太监道:“今年的雨前应该送来了吧,我是专程来喝的。” 承平帝对小太监点了点头。 小太监便下去煮茶了。 承平帝:“宁家镇守西北,实有大功,不过镇北军中,到底是益国公积威犹在。” 承平帝还在看自己的字,头也没有抬,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余蘅的拳头却微微攥紧了。 嘴上依旧吊儿郎当的,余蘅笑道:“什么积威犹在,都十五年了,我怕镇北军中晓得有这号人的都没多少。” 承平帝抬头看他:“你与少昀自小不对付,难得竟对他爹这样推崇。” 余蘅嬉皮笑脸:“宁伯伯还送过我一杆枪,现今还挂在我书房里,宁剡小时候还想跟我抢来着。” 随后,余蘅便说起了他的枪法,把承平帝逗得连连大笑。 而小太监端上来的他心心念念的雨前茶,他就再也没动。 …… 江宛回府时,见几个小姑娘正凑在一起。大的有樱桃桂圆,小的有阿柔蜻姐儿。 樱桃和桂圆坐在台阶上翻花绳,阿柔跃跃欲试,指点着樱桃该怎么办,蜻姐儿是头一回见,新奇得不得了,时不时用娇嫩的指头,戳一戳被绷得紧紧的绳子。 “阿柔。”江宛喊了声,又对蜻姐儿招手,“小蜻蜓……” 蜻姐儿甜甜喊她:“娘亲……” 声音简直要滴出蜜来。 江宛对她飞吻一个,再看阿柔,却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江宛便先去牵了阿柔:“今日我买了好甜的杏子,专程给你们带回来了。” 一手一个小姑娘,江宛自觉非常满意。 她又把人挨个抱到榻上,嘱咐夏珠:“快去把杏子洗了。” 不多时,夏珠嘴里叼着个杏子,光明正大地一面偷吃,一面把杏子送来了。 梨枝与她前后脚进了门:“夫人,孙小姐遣人送了封信来。” 江宛正在喂蜻姐儿吃果子,闻言,便把杏子叫蜻姐儿拿着,自己先接过了信。 展信后,江宛先看了最后一行字,孙润蕴竟然她阅后即焚。 这却有些稀罕。 江宛读了一遍,才知道孙润蕴是用心良苦。 原来上回那个霍娘子是益国公的后人,那场巧遇也未必是巧遇。 不过,她与那霍娘子到底只有一面之缘,倒不太担心这事。 江宛将信装回信封中,叫梨枝收起来,便没再管了。 她觉得眼下最要紧的,却是找个可靠的人打听文怀太子的事。 …… 余蘅出宫后,便回了王府。 书房里,他的近卫站了一排,青蜡绿烛,翠炭碧煤,赤灯红烬,绛烟妃焰。 余蘅依次看过去,最终点了点青蜡:“你去郑国夫人府,把李思源换回来。” 青蜡下意识抱拳应是,回过神后却又不甘心地问:“为何是属下?” 余蘅反问:“陛下今日提起了益国公,你说这又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