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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蜡回过神,羞愧下跪:“属下有罪。” 余蘅掂了掂手里的玉佩,没再说话。 青蜡接手宫中事务已经二月有余,却还不曾理顺,到底是不及李思源。 余蘅淡淡道:“不知道,就去查。” 青蜡满脸羞愤:“属下定当竭力。” 话是这么说,余蘅却也没有想着全靠青蜡。 陛下身边的人都是筛了再筛的,自从上次那颗钉子被人拔走,他们便很难安插人在陛下身边了。 陛下绝不会贸然提起益国公,其中必有因由。 可益国公之案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陛下此时再提…… 却有些巧了。 余蘅蓦地有了醍醐灌顶之感。 第六章 心防 江宛在花园里带孩子们风筝的时候,本没想到这场雨会来得这么急。 好在风一起,梨枝便紧着提醒她,她就招呼着孩子们进屋了,时机刚好,正赶在雨点子落下来之前。 一溜小矮子便如没有见过下雨一般,跪在榻上扒着窗台往外看。 原本外间的美人榻不是搁在窗边的,是昨日江宛为了吹风,特意叫人搬过去的,如今倒便宜了几个孩子。 尤其是圆哥儿,咯咯笑个不停。 蜻姐儿两岁,圆哥儿四岁,阿柔六岁,本都是小娃娃,纵使阿柔平日爱装个大人样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接雨,而后尖叫一声的模样却稚气满满。 江宛看着也觉得高兴,特意吩咐了桃枝先让他们玩一会儿,再换衣裳。 江宛自己却有别的事要做。 春鸢昨夜里跟她提了一嘴儿,说是如今主子多了,下人便显得不够。 江宛记在了心里,便挪了这段时间出来,去书房与她商量商量该添多少人。 虽正院五间都已经打通了,但江宛还是特意从廊上走了。 廊上,桂圆踮着脚,想把巧嘴儿的鸟架子取下来,却又够不着。 江宛见了,本想帮忙,却见离得更近的江无咎正守在书房门口,板着脸,对桂圆的困境视若无睹。 江宛咳了一声:“无咎,帮忙。” 江无咎很不赞同地看着她。 桂圆怯生生地收回手,瞥了江无咎一眼,对江宛道:“夫人,不用了。” 江宛眉头微皱,见巧嘴儿低头梳理羽毛,把头都藏在翅膀底下,似是也察觉到了此时的尴尬氛围。 江宛就笑了,自己上前摘下了鸟架子,让桂圆接了:“别逞强,遇到为难的事叫旁人帮一帮也不妨事。” 桂圆就笑了,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小米牙,又抿了嘴儿:“谢过夫人。” 江宛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笑了。 再看江无咎时,江宛的笑就收了:“你跟我进来。” 江无咎背在身后的手就是一抖,他面上掠过一丝紧张,才跨过了门槛。 春鸢正在收拾书桌,江宛便在窗口站了。 “住得可还习惯?” 江无咎愣了一瞬,才意识到江宛在和自己说话,硬邦邦回了句:“还行……” 江宛又问:“吃得可还习惯?” 江无咎眉头狠狠一皱,心中更是忐忑,这回语气没那么硬了:“也还成……” “都还成啊……”江宛转身看他,“那怎么看起来都不高兴?” 她生得漂亮,眼睛尤其明亮,跟能看透人心里想什么似的,眼风扫过,但凡心中有一点虚也要忍不住低头。 江无咎的大拇指缩在袖子里,不住抠着食指,一时忘记了自己该回答什么。 江宛心中叹了口气。 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心中装的事情却好像比她还多还沉重,也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苦。 江宛的神情缓和下来,她想了想,忽然问:“你知道被人追杀的感觉吗?” 无咎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江宛,十分的警惕里还带着一丝杀气。 江宛却好似没看见,自问自答:“你若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 “而且我不比其他人,我没法逃。”江宛重复道,“没法逃,真没法逃,杀手却还好,真正让人觉得逃不开是恐惧,觉得每杯水里都有砒霜,每道菜里都有鹤顶红,每个人都会从背后抽出一把刀。” 一旁收拾东西的春鸢已经悄悄退到了屋子一角,垂着头,似块听不见也看不见的木雕。 江无咎先是惊讶,再是疑惑。 他不知道江宛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心中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这个郑国夫人府的确让他住得好,吃得也好,几个护卫也都对他照顾有加,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若能留下,他自然是希望留下的。 可他却不是个灾荒年里从真定府逃出来普通小孩。 他心中惴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赶出去。 或者在他的身份被人知道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人不能那么活着。”也在被人追杀的江宛却说,“人不能一直活在恐惧里,你必须学着去相信别人。” 江无咎咬着唇,眼神游移。 江宛拍了拍他的肩:“就像我相信别人一样,也像我相信你一样。” 你,相信我吗? 江无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送走江无咎后,江宛便开始与春鸢说起添人的事。 江宛想认阿柔做干女儿,那阿柔身边必要加几个伺候人,圆哥儿和蜻姐儿渐渐大起来,身边的人更是不能少。 --